第50章:我們成親啦
糖葫蘆……簫朔月?先生???
雲無恙愣了愣,難道簫朔月難得出宮來燈會,居然來找她了?
她還以為簫朔月會找特別重要的人一起來燈會呢。
雲無恙:「……」
好像仔細想想,先生確實是獨來獨往慣了,哪有人陪他,也就她偶爾死皮賴臉的黏在簫朔月身旁跟塊狗皮膏藥一樣。
而且她剛才匆匆一瞥,簫朔月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雲無恙有心事,因此只是呆滯的和掌柜道了聲謝就離開了,腦子轉不過彎似的思索著簫朔月留在木牌上的那句話,卻冷不丁聽到一道細細的簫聲。
那簫聲悠揚又婉轉,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望湖樓上暗香飄,明月夜聞簫。
如此高雅的簫聲,雲無恙以為是簫朔月,便摸索著尋了過去。
直到她看見一人,一襲紅衣,黑色微卷的長髮飄散在肩頭,白玉的耳墜映出瑩瑩不朽月光。
程十鳶獨自坐在河畔常青樹下,他閉著眼睛猶如一個遊歷有感而發的文雅詩人,那雙手一如既往的漂亮,白玉簫下綁著一條紅繩,圓形青玉墜在下方,格外好看。
從前有人說雅為廟堂客俗為江湖人,如此一看,卻覺得程十鳶全無一分酒樓男子的俗氣,明艷大方,既有轟轟烈烈的眾星捧月之時,也有寂寞靜謐子孑而行之時。
只是熱鬧繁華時容易度過,自處寂寞時較為難挨。
雲無恙確實沒想到能遇到這麼多熟人,覺得十分尷尬,下意識想沉默的退後幾步離開,程十鳶卻已然望了過來。
程十鳶的容貌自然是無可挑剔,連同那顆硃砂痣都完美至極,如玉的笑意在他眉梢洋溢,更顯得瞳若點漆俊美無雙:
「雲小姐,好巧。」
雲無恙:「……」
不太巧,說句不好聽的程十鳶像在她身上裝了雷達。
她點點頭:「程公子也來逛燈會?這麼熱鬧的節日,怎麼吹這樣哀傷的曲子?」
「……雲小姐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嗎?」
雲無恙一愣:「什麼?」
今天可是雲秦普天同慶的好日子,不然陛下怎麼會允許今日如此隆重的燈會?
她眼看程十鳶收了玉簫,淡然一笑:「燈會就算了,我來放河燈。」
果不其然,那涓涓細流中幾盞孤零零的蓮花燈飄著,仿佛脆弱的風一吹就會翻了。
完了,雲無恙心裡一鈍,剛才真是說錯話了。
雲秦是有這麼個說法,若是為已逝之人放上一盞河燈,亡魂轉生便不會迷失方向,來路光明燦爛,來生也會幸福順遂。
大家都在鑼鼓喧天的慶祝,唯有程十鳶來此為已逝之人放上一盞河燈悼念,此情此景,實在悽慘。
雲無恙見了此景也有些觸動,不由得在原地佇立了幾秒:「唉,牽掛之人離世,一想到這冗長的一生中再難與其相遇,心中便難免哽咽,抱歉,剛是我出言唐突,程公子還請節哀。」
程十鳶似乎沒想到雲無恙會這麼說,他搖了搖頭,似乎是很坦然:「先父先母已經離世十餘年,雲小姐不必介懷。」
十餘年,那豈不是在程十鳶還是孩童時就……
怪不得,他肯定是走投無路才做了琴師,在酒樓中又因美色才能出眾。
不過在這世界上誰又比誰尊貴,雲無恙覺得,只要是能靠自己的能力為自己謀一份好出路,就足夠牛了。
程十鳶忽然道:「上次雲小姐維護十鳶,十鳶都聽到了。」
雲無恙眨了眨眼,沒想起來。
她這人一向胡言亂語滿嘴跑火車,什麼時候調戲別人什麼時候拍別人馬屁都是順嘴的事。
程十鳶道:「上次,柳公子來歸香居,雲小姐說十鳶雖是花樓男子,卻非任人欺負的籠中雀,我聽到了。」
他笑容清淺:「我很感激雲小姐,但也深知自己身份低賤,唯能報答的,只有請雲小姐再來歸香居時,做客算在十鳶頭上。」
雲無恙下意識反駁:「不必了,我不會再……」
此話一出,雲無恙便明了了。
避嫌,她從早早便開始避嫌了。
「不會再來歸香居了對嗎?」
程十鳶從容一笑,他又閉了眼,自顧自的吹起了簫,直到雲無恙默默轉身離開時,才聽到男子遺憾清婉勾人的聲音:
「這個冬天來臨前,小姐便成婚了吧?」
還以為可以慶幸的,有人比冬天來的更早。
誰知離開的也更匆忙。
這個秋天,白露變成了雲府上下最忙的日子。
其實說是雲府不準確,說是全京城都熱鬧起來都不為過,有的人忙的理所當然,奉柳將軍和雲相之命兩頭跑腿,有的人忙的戰戰兢兢,奉皇帝之命生怕把賀禮整岔了。
有的人卻忙的莫名其妙,左右不過一個想搶占一個好位置看熱鬧,尤其是看柳消閒一身婚服騎馬遊街接新娘。
好吧,把視線轉向雲府,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忙。
最起碼雲無恙閒的屁股都要坐出蘑菇了。
她今天化的是嫵媚的妝,雲長歡和霜卿整整給她化了快兩個時辰,倆人為了誰化的更好看還差點打起來,雲無恙就任由她倆把自己玩成奇蹟暖暖。
最後還是雲追憶一點要做岳父的樣子都沒有急匆匆就進來了,一手一個拎飛到一邊,跟火燒屁股的經紀人囑咐藝人似的:「時辰時辰!注意時辰!讓我看看!」
雲無恙苦笑,眼角貼上金色的花鈿十分無語:「爹,早著呢早著呢,別急哈,還早著呢。」
「是嗎?」雲追憶有些掛不住臉,他總不能說自己是著急看女兒隨便找了個藉口,索性搬了板凳坐在雲無恙身邊:「不錯不錯!今天的妝特別端莊!」
遇到一個竄天猴一樣的女兒,好像唯一能給予莫大光榮夸的也只有端莊了。
雲長歡有點靦腆,霜卿卻是十分樂呵,她甚至敢和老爺開玩笑:「大小姐誰看了不說標誌,今天我一看大小姐,只恨自己不是男兒,急得在房間裡轉了好幾圈。」
其他人都被逗笑了,霜卿湊上前去:「還有根簪子,我幫小姐戴上……」
卻不想雲追憶一伸手:「我來吧。」
他接過簪子,見雲無恙期待的端坐在銅鏡前,雲追憶的手抬了又落,落了又抬,語氣里又是感嘆又是高興,終於是伸了手,幫雲無恙完成了妝造的最後一部分。
「終於,你也成親了,若你娘還在,這時候肯定感動的哭鼻子。」
雲無恙眼眸一動:「爹……」
成親是大喜之日,就算每個人都忙的樂在其中,可總有一個人知道,大喜之日亦是離家之日。
霜卿和雲長歡也有些動容,雲無恙轉過身去側坐,剛開口,就被雲追憶擦了擦眼底。
雲追憶柔和道:「無恙,女子流淚,無非是哭自己,哭自己從未被珍視,哭自己所託非人,哭自己一路走來,從未被好好愛過。」
「為父希望從今以後,你再也不要流眼淚。換句話說,爹為什麼祝福你們的婚事,只因這世間除了家人,終於又多了一人能接住你的眼淚。」
啊啊啊啊啊我也激動,親女兒終於成親了(淚流滿面嗚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