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覺得這位小學姐很有趣,說話中帶有一絲痞氣,但不讓人感到難受,反而會有種淡淡的親切感。
張璟打開了店中的音響,低沉的大提琴曲彌散在空氣中。
她輕輕哼唱,眯著眼睛的樣子像貓兒一樣。
林淮突然明白為什麼性格中帶有傲氣的候澤,會堅持不懈地追求她。
店內的玻璃門推動,一位女孩走進店內。
張璟看到女孩後,對林淮說:「我下班啦,店裡的WIFI密碼就在菜單的角上,學弟,不,同學你慢慢等人。」
不等剛來的女孩更換工作裝,張璟便直接瀟灑地離開咖啡店。
「抱歉,您能幫我看一下店嗎?」新來的女孩歉意地請求林淮。
對於賞心悅目的女孩子的小小請求,林淮自然不會拒絕。
咖啡店後面有小小的隔間,女孩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換好工作制服出來。她雖然沒有張璟那種驚艷的美感,但清秀的臉龐十分耐看。
「我叫張瑤,剛剛給您帶來麻煩了。」
林淮搖了搖頭,說:「剛才的張璟,和你是姐妹嗎?」
「不是的,她是店主人的侄女,平時偶爾會在這裡打工。而我是受僱傭的店員,雖然名字很像,卻沒有任何關係。」張瑤撫平制服上的褶皺,輕輕說道。
與張璟的性格不同,張瑤似乎是非常內向的人,不會主動向林淮搭話,而林淮盯著牆壁上的鐘表,不斷發呆。
時間很快到了約定好的兩點。
林淮知道,那個男人從來都很準時,他的工作與生活都認真到一絲不苟的程度,就像機械齒輪一樣,生活的每個部分都嚴密咬合,從不出錯。
張瑤來到林淮的桌前,端上咖啡。
他看著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男人,正走向這個座位。歲月在男人的臉龐上留下令女孩著迷的痕跡,他也會變老,但卻充滿著吸引人眼光的魅力。
張瑤此刻就裝作在清理桌子的樣子,眼睛偷偷瞟向男人的背影。
「兒子,好久不見。」
林淮笑了一下,「老爸,你又變帥了。」
男人的嘴角微微翹起,「今天難得約我出來,是為了誇誇我嗎?」
林淮微微頷首,說:「我現在是覺醒者了。」
「恭喜你,雖然我個人從不願讓你走上這條路。」
咖啡店此時充滿一種寂靜的氣氛,除了林淮與其父林政之外,幾乎沒有其他客人,張瑤並未關掉張璟之前播放的古典音樂,悠揚的曲調縈繞在林淮的耳畔。
「爸,你是不是瞞著我一些事情,關於我媽,關於我爺爺。」林淮不想繞圈子。
林政品了一口咖啡,說:「我說了,我不願讓你走上這條路。」
林淮的目光突然銳利,他一字一句地說:「我現在是覺醒者。」
林政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喘了口氣笑著說:「對啊,殺戮了一隻徒有其表的魔種。」
驚恐的情緒瀰漫在林淮心間,但他的臉龐卻無變色,「你怎麼可能知道?你不是覺醒者。」
林政似乎很滿意林淮的表現,說:「父子之間,本是不該說抱歉之類的話語。但是,抱歉了兒子,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縱任你做任何事,但是不要深究過去了,好嗎?」
覺醒者之間可以感應到對方引發的靈力波動,但高階覺醒者可以完美偽裝自己,裝作普通人一樣,除非用類似之前遊樂園中的科學儀器進行檢測,否則很難通過常規手段進行判斷。
林淮眼中的火焰凝聚,憤怒的情緒從心頭燃起,「我媽為什麼會死?你告訴我,告訴我啊!你是覺醒者吧?!你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人,但是你騙過了所有人!」
林政打了個響指,氤氳的霧氣彌散在座位旁邊的區域中,林淮突然明白,自己的父親在選擇這家咖啡店時,就已經做好了某種準備。這家咖啡店明明位於市區人來人往的位置中,今天店中竟然幾乎沒人。
甚至張璟和張瑤,都隱約知道今天的店內,只會接待兩位客人,否則張璟為何如此心不在焉,而張瑤則對他諱莫如深。
林淮突然笑了,火焰在他手心中凝聚,「你全都知道,對嗎?包括我的血脈,李清兒的突然來訪,遊樂園的魔種入侵,甚至騰霧山中的那些秘密?」
林政搖了搖頭,說:「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全知全能,至少我不知道你有個小女朋友,還是燭龍鯉家的少主。」
「如果我知道的話,寧願親手打斷你的腿。兒子,你惹上了很大的麻煩。」
林淮的眼睛盯著林政,他這幾年獨自生活沒有在林政身邊,而此時這個男人讓他無比陌生。
林政嘆了口氣,說:「我一直在想,你不會覺醒就好了,那樣就可以少背負一些沉重的東西。覺醒者的世界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美好,你的火焰能燃燒刺過來的明槍,但是能擋得住陰影中的暗箭嗎?」
林淮的大腦在飛快運轉,「大姑家的兒子,那塊碎裂的玉佩,是你安排的對吧?!」
林政點了點頭,說:「沒想到即便碎裂,依然可以將那些力量轉移到你的身體中,真是可悲啊。」
林淮站起身來,他的手已然在無意識中攥成拳狀,如若獅子一般咆哮,「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什麼!」
林政擺了擺手,聲音冷若孤寂千年的寒冰,「冷靜下來,那血統不是什麼饋贈,而是詛咒!能吃人的詛咒!」
林淮的大腦中,突然閃現出當時在鄉下老家的場景。
雖說是鄉下,倒不如說是山清水秀的風景區,林淮的爺爺林奇資產很多,在遠離凡塵的鄉土中建造起典雅閣樓小築。
那天天氣陰沉,細碎的小雨如若牛毛。
林奇有一子兩女,林淮的父親林政是家中的小兒子,大姑林依羽是家中長女,小姑林鳶是家中次女。
林依羽似乎不是很喜歡林淮,偶爾會在老家見面時,只是打個招呼,而小姑林鳶對林淮關照有加,每年林淮生日,都必然會收到小姑林鳶的禮物。
但是相比於大姑林依羽結婚生子的普通生活而言,小姑林鳶仍然單身一人,歲月似乎不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痕跡,依然保持著年輕靚麗的少女模樣。
「小淮,你喜歡這裡嗎?」林鳶撐開富有古典氣息的油紙傘,和林淮一起站在院落里。
林淮摸了摸腦袋,說:「爺爺總是很嚴肅,不怎麼說話,感覺他的心事好多。我希望他能開心點,別的老人不都喜歡遛彎斗鳥嘛。」
林鳶摸了摸林淮的頭髮,說:「誰知道呢,你爺爺是個總想著把什麼都扛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他這些年很不容易。」
林淮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扔向不遠處的池塘,「小姑,你是覺醒者,爺爺也是覺醒者,為什麼我爸爸不是覺醒者?聽說覺醒者都神通廣大,如果爸爸是覺醒者的話,媽媽也許不會死去吧。」
林鳶的臉龐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你父親……如果有天他願意告訴你,那麼一切都會明白。但是,我和你父親的想法一樣,不想讓你走上覺醒者這條道路。如果論財產的話,你爺爺留下的東西,夠數代人不愁生活了。」
林淮倔強地看著林鳶,說:「姑姑,我想成為覺醒者。這世界上,別人有那種偉岸的力量,但是我沒有,那我就沒資格去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