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最後的援軍(上)

  林淮感覺有誰在拽自己的衣角,他轉頭一看,發現是雨。

  但就是這一瞬間的時間,他發現自己跟丟了齒。

  雨捧著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巨蛋,然後努了努嘴。

  林淮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和雨一起整理好其他食材後,向寒譚的方向折返。可能是今天天色過於陰沉的原因,兩人並沒有什麼幹勁,拖了好久才把活做完。

  「我不喜歡齒。」雨非常直白地說道。

  林淮有些驚訝,齒和厘之前表現出的姿態完全是兄賢弟躬,看上去沒有什麼異常。

  「怎麼回事?」

  雨小心地經過地上的蔓藤,小聲說:「齒以前和爸爸的關係不好,他年輕時做了很多混帳事,甚至讓父親身受重傷。」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密集,林淮凝重地說:「看來要晚些給你做蛋糕了,不過我答應你一定會為你做個大個的蛋糕。」

  雨晃了晃尾巴,「好啊,禹,我相信你,我們快去找姐姐。」

  魔種的姿態完全不像借路……或者說他們覺得自己也能順便吃下塗山氏族,打一個也是打,同時雙線作戰豈不更好。

  林淮有些擔心地說:「一會兒若我顧不上你,保護好自己。」

  雨拿出別在腰間的彈弓,說:「放心,我又不是人族小女孩。」

  林淮無奈地乾笑了一下,這小狐狸還挺不領情。

  現在天空幾乎完全黯淡下來,幾乎看不到星星,只能窺見隱約浮現的月光。樹林間偶有驚鳥,卻不見其歸林。

  往日繁鬧的聲音霎那皆盡蟄伏,像極了風雨欲來。

  兩人的腳步旋即加快。

  林淮看見山上的大火,也看見崩塌的古樹。

  災厄來了。

  魔種已經有數百年時光與妖族秋毫無犯,蓋因妖族內部更加團結,且妖族的力量更加強大。但時光荏苒,很多妖族只看到孱弱的人類,卻沒有看到天幕之外那些厲兵秣馬的敵人。

  震驚的表情留在雨的臉上。

  林淮看著她一眼,說:「你父親那邊不必我們擔心,現在先去找你姐姐。我們需要她手中的那柄劍,若戰況不利,那柄劍就是我們最後的援軍。」

  雨重重地點了點頭,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林淮眯著眼睛,他感覺魔種的天空兵種是烏鴉,不……應該說是古老的渡鴉,體形極其龐大,且在黑暗中易於隱匿身形。這顯然是一場有預謀卻漏洞百出的襲擊,但之前被襲擊前,塗山氏族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現在幻想破碎了,必須要用血與肉組成防線!

  林淮對這些戰事不甚關心,但他關心的是嬌。哪怕這是虛幻的世界,自己也必須要拯救她!

  兩人加快步伐,林淮的腳下蔓延火焰,直接將擋在前方的一切焚燒。

  時間倒回數小時前。

  嬌在寒譚中舞劍,自從那日林淮成功喚醒手中的這柄劍時,她便不避諱自己和雨在林淮面前舞劍。

  這柄劍不會輕易認可一個人,即便是塗山主家,也必須供奉它才能獲得它那偉岸無比的力量。

  禹也許是人族與妖族的混血兒?或者是被人族收養的妖皇血脈?據說妖皇血脈不需要經歷化形期,他們天生為人形。

  正在嬌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聽到林淮和雨的小聲議論。她的聽覺非常敏銳,這是塗山氏族最常見的天賦。

  雨又在管林淮要吃的。

  自己的這位妹妹,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吃成小胖墩嗎?身材變胖的話可沒有辦法守護氏族。

  她有些生氣,卻依然舞動手中的劍。

  可不一會兒的時間,兩人便都不見了蹤影。

  嬌有種被拋棄了的感覺,甚至有種莫名的感情,她眼角的餘光瞥見雨和林淮離開,有種莫名的刺痛感。

  難道自己真有那麼認真?

  嬌把劍插在寒譚中,自己坐在譚邊,望著天空中被烏雲掩映的明月。

  水面映照她那張絕美的臉。

  她舞劍的本意便是給林淮看,只要不直接告訴他,便不違背塗山的規矩。若是他能夠學會這一式,那他也是塗山的族人,沒人敢不承認。

  林淮一開始看得尚有些興趣,而後卻意興闌珊。

  嬌雙手托腮,對著水面發呆,可水面卻平靜如月色,泛不起她的心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些許動靜,本以為那兩個傢伙回來了,但仔細一聽卻像單獨一人的腳步聲。

  「是誰?」她呵斥道。

  齒的臉龐慢慢從黑暗中浮現。

  嬌微皺著眉頭,「族叔,你今晚不值守,來我這裡有事情嗎?」

  齒溫和地笑了笑,「今晚甚不太平,兄長叫我來此處取劍,若有危機,則執劍破局。」

  嬌凝視著齒那略有些粗獷的臉龐,搖了搖頭。

  齒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事關氏族存亡。」

  嬌甩動衣袖,「這裡沒有你想要的劍,那柄劍一直由父親拿著。」

  齒露出糾結的表情,「不要逼我。」

  他的手中也拿著一柄劍,但劍的刃端卻有一團黑氣。

  嬌一看便什麼都明白了。

  「我塗山先祖貴為妖君,伴天神征戰,長眠於此界。卻未想到他的子孫會投效荒古時的敵人。」

  齒不屑地笑了笑,「投效?你覺得這樣的氏族,於我而言還有未來嗎?力量本身並沒有錯,有錯的只能是無知的人。」

  嬌斬釘截鐵地說:「是背叛。」

  齒甩動長劍,「我說了,不要逼我。」

  嬌凝視著天空,月光如練,投射到她的腳下。

  「吾族與魔種,乃是死敵……父親當年制止你使用那柄劍,本是好意,你沒有那麼精純的血脈,妄然而動會月火焚身,你卻對他執掌塗山而耿耿於懷。族叔,你還沒有醒悟嗎?!」

  齒似乎想起了什麼,咬牙切齒地說:「你說的不對!那個人族小子為什麼在使用那柄劍後絲毫無傷,為什麼他可以?!」

  嬌一時語塞。

  這柄荒古流傳下來的劍,一直被塗山家主保管,鮮有外露。大部分人並不知道它的威能,只知道它所代表的是一種地位與認可,卻從不知背後的危險。

  齒的身後露出兩個黑色的高大身影。

  嬌的眼神流露絕望,人形魔種是最強大的魔種,難以對付,根本不是沒有戰鬥能力的自己能夠面對的。她現在反而祈願林淮和雨不要回來,千萬不要回來!

  她閉上眼睛,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選擇以怎樣的姿態面對死亡。

  齒的耐心似乎快被消磨殆盡了。

  他逐步逼向嬌。

  「你要的劍在我這裡!」熟悉的聲音傳來,嬌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