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林淮的劍術

  人該如何使用劍?林淮曾在無數個夜晚思考這個難懂的問題。

  林淮第一次拿起劍,是在無意識情況下拿起蘇北生的「全村最好的劍」,那柄施展了禁術·風帝一劍的怪劍。而後洛一把那柄與父親有些關聯的三日月宗近,送到他的手中。

  他從未想過自己改用其他兵器,只因劍握得順手。

  但沒有人真正系統地教過林淮用劍,陳燃說的一針見血,林淮所學的劍術,大部分都是模仿來的,都是別人的劍術。

  那些血脈中流淌的記憶,帝辛經歷過的一切,都在林淮的內心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這些「傳承」雖然足夠強大,但林淮囿於實力緣故,感悟不深,很難發揮出其效果,並且很容易讓自己受傷。

  陳燃的劍勢雖然鋒利無比,但刻意給林淮留下臨場反應的時間。

  他的教學方式雖然看上去危險無比,但若仔細看林淮身上的傷口,沒有一處傷在致命部位。

  陳燃對劍的感悟是隨心所欲,無論是再名貴、再強大的劍刃,只有當他的手握上去時,劍才是劍。他除了林淮外,只教過陳劍用劍,因為他的劍術,非極其強大的悟性否則難以學會,甚至可能會陷入走火入魔的危機。

  他期待著,林淮能夠給他一點驚喜。

  林淮轉動手腕,他後撤兩步,藉助牆壁的反作用力向陳燃的劍猛然發力。

  陳燃暗自點頭,林淮的劍術之前看上去非常教條化,但殺傷力卻非常強,也就是說林淮在遇到弱於自己或輕敵的對手時,幾招就能讓其失去戰鬥能力。但若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甚至是陷入突發的陷阱中時,就會力不從心。

  招式好學,難學的是在不同情況下隨即應變,但現在林淮顯然已經踏出了那重要的一步。

  陳劍有點嫉妒地說:「林淮到底是哪裡來的怪物,我從小學劍,嚴寒酷暑不得停滯,甚至生病時都要練劍,才有現在的水準。但林淮能在舅舅的壓迫下有如此突破,絕對不是正常人。」

  林琳揶揄道:「賤賤,你這是羨慕嫉妒恨了吧?捫心自問一下,你以前泡妞的時間長,還是修煉的時間長?」

  陳劍老臉一紅,「我現在正在努力,請不要質疑隊長。」

  其餘眾人也有類似的感慨,天麟可不是培養乖寶寶的地方,他們哪個人都是一路經歷血與火的考驗走過來的,險些喪命的時候也有,自然能看得出林淮的突破。

  陳燃的劍勢由疾風驟雨,突然變換成勢大力沉,林淮感覺自己的虎口發麻,寒光差點被甩了出去。

  「判斷分析對手的招式沒有錯誤,但在沒有絕對的把握前,給自己留下三分餘地,並為反擊蓄勢待發。」

  林淮把劍換到左手,他的右手暫時無法進行戰鬥。

  現在他不再著急出招,而是選擇性地克制陳燃的劍勢,減少消耗,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思考著破局的手段。因為快速消化掉能量棒,自己現在的體力還算充沛,但陳燃給他的心理壓力太大了,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傷口的疼痛讓林淮的大腦更加清醒,他的眼睛裡爆發出強烈的戰意。

  「陳先生,接下來,我會用全力了!」

  林淮的手腕蔓延火焰,附著在寒光劍上。他雙手握著劍柄,火焰照亮他的眼睛。

  「不錯,你的耐力,比陳劍好得多。」

  陳劍頓時無語了,「你倆打,扯上我做什麼?老舅,我們說好了不進行人身攻擊的。」

  林琳捂嘴偷笑,「賤賤,看來你是需要補補了。」

  場內的林淮無暇顧及旁人說了什麼,他握著手中的火焰「巨劍」,與陳燃控制的土石之刃互相攻擊。

  瑰麗而壯美的場景,於此展現。

  林淮感覺自己頭上的汗水在蒸發燃燒,火焰刺穿石牆,幾乎每次都差點燃燒到陳燃,但差的那個「點」卻又無法彌補,自己的攻擊看上去絢麗無比,其實連陳燃的衣角都難摸到。

  暴戾的血液在林淮的血管中流淌,在血脈抑制藥劑的中止期到來之前,玄鳥血脈就又焚燒著林淮的意志。玄鳥為征討四方而生,只有這樣的血脈,才能把古龍夏完成統一,舉全民之力討伐魔種。

  陳燃露出牙齒,「到此為止了嗎?」

  一種屈辱的感覺流淌在林淮內心,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陳燃,無論是技巧、靈力都打不過,何況自己的後手幾乎用完了,但陳燃的後手是什麼,顯然自己並不知道。

  但他不想承認這種失敗,在商朝毀滅時,絕大部分直系玄鳥血脈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捨身殉道是他們能承認的最後結果。

  燃燒四方,也會燃燒自己。

  林淮手中的劍光直插訓練場頂端,讓陳劍有種心痛的窒息感。這個訓練場雖然是無償借用,但每次要修修補補,填充緩衝能量,花出去的錢如同流水。陳劍感覺自己節約點資金,給人們改善伙食的想法破碎了。

  火焰靈力讓室內溫度上升好幾度,水分蒸發,陳燃試著操控那缺少水元素的泥土,尚可形成防禦,卻無法再用泥土困住林淮的行動。

  看來林淮還是很會動腦子的,可陳燃卻絲毫不慌亂,他經歷過比這種場面更危險、更緊急事情。看上去林淮已經克制了自己,但林淮的精神力估計在飛速燃燒,支撐不了太久。

  石粒與灰塵被陳燃召喚,拍打林淮的眼睛,干擾著他的行動。

  林淮從未見過這樣對手,剛正時一招一式如同大日初生,而陰險時又感覺像是黑巷中打架,完全沒有章法,怎樣能讓對手疼痛就怎麼來。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體內有些紊亂的靈力。

  以前林淮無法同時調用玄鳥和玄狐這兩種血脈,甚至玄鳥血脈中同時用雷與火兩種靈力都非常困難,但現在他願意去試試。

  火焰蔓延的劍刃如長虹貫日般刺向陳燃,當陳燃故技重施,用身前的土牆抵擋傷害時,火焰驟然轉換為雷電,紫色的光芒霎時打穿陳燃的防禦,將他胸口的衣服燒穿。

  但讓林淮無力吐槽的是,陳燃竟然穿了護甲,這個老狐狸還真是考慮得周全。

  陳燃把碎裂的衣服扔到地上,黑色的軟甲將他包裹。林淮看到陳燃的胳膊上竟然戴著巨型的禁魔環,一看就是非常高級的貨色。

  「怎樣,找到自己的劍道了嗎?」

  林淮深深喘了口氣,他知道陳燃在拖延時間來恢復,但自己同時也需要恢復精神力。

  「我找到自己的劍道了。」

  陳燃撫摸著手中的寶劍,說:「哦?說來聽聽。」

  林淮突然笑了,「其實我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優勢,尤其是和氏族子弟比起來,沒有人教過我劍術,在覺醒前我只會用菜刀切肉。」

  「但我想我也有自己的優勢,就是我的血脈與體質。血脈帶給我太多的戰鬥意識,我現在只要順從自己的心意,發揮出自己的優勢即可。」

  「就像您說的,順心而為。」

  陳燃也笑了,「簡單的道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真正明白。還想繼續打嗎?」

  林淮把劍收回劍鞘,拱手行禮,「不打了,您想告訴我的道理,學生瞭然於心。若沒有今天的指點,我不知道自己要用多長時間才能領悟它。」

  陳燃也把劍收了回去,微微頷首。

  這場戰鬥並不激烈,甚至可以說是平淡,兩人誰都沒有動用百式禁術,雖然輔以靈力,但主要還是用簡單的劍術過招。

  林淮終於彌補上了自己重要的弱點,從今天起,他的劍術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一板一眼,缺乏臨場應變能力。

  就拿最近的事情來說,他若能在隱龍堡壘中機智應變,可能不需要臨時起意的百式禁術·月輪燃燒,就可以拖住趙蘇。再翻到離開漓川前的事件,若當時使用敕月凌劍時可以改變術的運行軌跡,將全部能量鎖定在多拉·薩麥爾身上,而不是平均分布在每個敵人身上的話,相信這位黑彌撒的聖座已經涼透了。

  離開訓練場後,眾人有些意猶未盡。

  林琳賊兮兮地說:「林淮撐到了最後也沒有輸掉,你們給錢!」

  眾人全都壓的林淮撐不住,但沒想到他竟然扛住了沒有放水的陳燃。在場的三個男人都下了注,楚霏則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保持中立,因此躲過一劫。

  陳劍等人苦兮兮地掏出ID卡,乖乖讓林琳把學分划去,沒有人敢欠藥劑師的錢,除非他不想活了。

  看著陳劍等人苦兮兮的樣子,換好衣服的林淮哈哈大笑,「誰讓你們盼著我輸的?怎樣?輸了吧?還是林琳姐姐好,要不要把小錢錢分給我點。」

  林琳拍了拍林淮的肩膀,說:「憑本事掙的錢,才不要分。女孩子的支出很多很多,男生別多問。」

  陳燃在換了套衣服後便直接離去,他是第一副校長,平時的事務非常忙碌,來這裡訓練林淮已經耽誤不少事情。

  但在他離開是,卻沒有將寒光劍收回。

  林淮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位個子矮小的校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斷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