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生全神貫注地看著林淮,但他的內心並不平靜。覺醒者潛力測試在理論上是沒有任何後遺症存在的,但林淮的情況明顯不同,他是被強制手段從機器中脫出。根據調查林淮在之前並未接受過覺醒者教育,而如今他那戰鬥意識如同炸裂的火山一般,灼熱的岩漿就連外圍那些學生們都能感受到,如果不是有蘇北生在,他們此時此刻的選擇一定是逃跑並報警。難道是有什麼在林淮體內殘留?
林淮的身體動了,似乎有些不耐煩這枯燥的對峙。然而蘇北生卻暗自叫苦,他並不想打傷林淮,但是面前的如若野獸的人似乎沒有給他更多的選擇。
「吽……」悠長的音節打斷了兩人的戰鬥,體育館中的學生們大呼一口氣。
林淮的身體軟了下來,他不由自主地半跪在地上,努力不讓自己倒下。此時他感覺自身意識無比清醒,剛才那一幕讓他後怕。
蘇北生將木劍重新放回武器架上,對剛才發出聲音的人恭敬地說:「許先生,感謝剛剛出手相助。」
許先生眯起黑豆般的小眼睛,說:「這是測試時那個堅持了10分鐘的學生嗎?有點意思。」
許先生身旁的女子欠身行禮,說:「蘇君,經年一別,你拔劍時的風采依然讓人沉醉。」
班上的同學七手八腳地把林淮扶到了體育館中的座位上,宋薇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小心遞到他的手中。林淮無力地接過水,向宋薇眨了眨眼睛。
宋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還好許叔叔打斷了你們,不然你今天說不定會被人抬回去。」
順著宋薇的目光,林淮看到了蘇北生面前的一男一女。
那名男子明顯是宋薇口中的「許叔叔」,他的體型讓林淮想起了曾經的同桌郭圖,都是其貌不揚而穩重如山的胖子。而胖子身邊亭亭而立的女子卻是極美,給人一種美女與野獸的畫面感。
此時蘇北生彈了彈手指,脖子上掛著的哨子發出刺耳的鳴叫聲,林淮活動了一下手臂和宋薇前去集合。簡單清點了一下人數後,蘇北生說道:「現在自由活動,解散。林淮同學留一下。」
待到學生們散去,蘇北生把林淮帶到許先生面前,說:「林淮同學,這位先生是SAA,也就是世界覺醒者管理局的A級幹部,許丁山。」
許丁山伸出他胖胖的手掌,對林淮說:「同學不用緊張,我只想問你幾個問題。」
林淮伸出手與許丁山的手握了握,他感覺自己像是握在一塊海綿上。而許丁山身旁的女子有些嬌嗔地對蘇北生說道:「蘇君,我呢?」
蘇北生有些無奈地對林淮說:「這位是羽宮神熾小姐。」
羽宮神熾抓住林淮的手,在他的手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有些俏皮地說:「我是桑餘人,不過有一半的龍夏血統。林淮同學,請多指教。」
桑余是位於龍夏東部的一個島國,根據林淮所知的信息,桑余的社會結構與覺醒者構成要遠比龍夏複雜,不過目前桑余算是龍夏的屬國,類似於小弟的那種,小弟有難了經常來找大哥救援,當然大哥也能從小弟那裡獲取一些東西。這個世界上的龍夏國,由於傳承古文明久遠與歷史原因,國力相當強盛。
許丁山直接進入正題,說:「林淮同學,你的爺爺已經去世了嗎?他有沒有留給你什麼東西?」
林淮把爺爺和玉佩的事情講給在場的人聽,他不覺得這是什麼秘密,當時自己的父親、大姑、小姑全都在場,如果SAA有心調查的話,自己之前人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什麼秘密,除了那回想不起的測試過程。
似乎有人在外圍清場,體育館內除了林淮、蘇北生、許丁山和羽宮神熾之外,已是空無一人。
許丁山的聲音在空曠的場館內迴蕩,「林淮同學,若回憶起什麼,務必告訴我們。小蘇那件被你燒毀的西裝經過檢測,我們發現了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
「你所使用的火焰,並不是常規的靈力火焰,而是一種起源於荒古時期,且歷史極其久遠的火焰。這種火焰暫未命名,但是它其中蘊藏的意志與能量,足以媲美高階覺醒者的全力一擊。」
「根據歷史的記載,與現世對古遺物的分析,這種火焰與商周時期的牧野之戰後,焚燒鹿台時的火焰極其相似。」
「西周對外宣稱帝辛『蒙衣其珠玉,自燔於火而死』,但鹿台足足燃燒了七日七夜,在當時的年代如若神跡降臨。」
羽宮神熾柔聲對林淮說:「無意冒犯,你的爺爺在SAA中的檔案在幾十年前就被篡改,上面提供的信息極其有限,你的父親作為家中獨子,卻並沒有覺醒,所以無從得知你靈力的根基來源。我們想要了解你的傳承,是想助你覺醒,且更好地控制自身靈力。」
林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不習慣在陌生人面前多嘴,不過還是問了一句:「我剛才在和蘇老師進行戰鬥時,感覺我就像另一個人,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動作。那種感覺難以描述,就像自己曾經經歷過什麼一樣,看到非常模糊的景象,然後下意識採取動作。可我並沒有練習過任何關於覺醒者的招式或體術。」
許丁山鎮定地說:「是『交感效應』,但在正常情況下不會發生。」
羽宮神熾拿出手機在查詢信息,說:「說的通,林淮之前被強制脫出測試機器,所以有這種後遺症。記錄是當時使用的舊型機器不能承受他超過閾值的血統,只能採取強制脫出處理。但奇怪的是他之前的10分鐘內機器並未出現異常現象。」
許丁山看了蘇北生一眼,說:「當時另外一台更加高級的儀器被轉移,你們只能使用舊型號的儀器。原本的備用儀器被當作了主儀器,原本的主儀器卻不知所蹤,這是瀆職,sh省最高負責人已被停職審查。林淮同學,我們會給你一個交待。」
許丁山從褲兜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林淮,說:「在未來的半年到一年,你可能會被這種類似的感覺所困擾,但我不希望你與人戰鬥,如果根基過於薄弱,強行釋放靈力會讓生命加速燃燒。這是苦修者所使用的禁魔環,可以抑制靈力。」
「不需要過於擔心,安心上學即可。最快半年後,這種後遺症就會消失。屆時你可自由使用靈力,在恢復前你可修煉精神力與體術。」
許丁山的話語讓林淮感到安心,他當即把盒子打開,把一條黑色的、串起光滑小石頭的手鍊戴在手上,卡扣式的手鍊非常古樸,林淮戴上之後並沒有感覺不適。
羽宮神熾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說:「這種禁魔環中沒有任何現代的電子儀器,且取下卡扣可直接解開。根據記錄,患有此症的人即便自己不會戰鬥,觀看他人戰鬥,在感受到靈力波動時,也會進入到不能自控的狀態。請你日常中佩戴此環,不要輕易摘下。」
林淮突然想到什麼,說:「萬一這個禁魔環沒有作用怎麼辦,我很害怕再次失控。」
羽宮神熾露出潔白的牙齒,說:「不如來試一試它的效果?林淮同學,我會下手輕一點。」
林淮沒想到看上去如此淑女的女子竟然會喜歡戰鬥,下意識後退一步,扭了扭手腕,說:「今天不要了,手腕很痛,全身乏力。」
羽宮神熾嘟起了嘴,小聲嘟囔道:「怕什麼,又不會出人命。」
許丁山挪揄地指了指蘇北生,說:「羽宮,這裡不還有個對手嗎?」
蘇北生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羽宮神熾上前兩步抓住手臂,說:「蘇君,為了你的學生,獻身一次好不好?」
蘇北生怨念地看著許丁山,說:「許先生,為什麼你不和神熾打一場?」
許丁山摸了摸肥臉,說:「讓我一奶媽上場打架?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蘇北生試著說:「但是學校內沒有合適的場館,為了這種事傳送一次過於浪費。」
羽宮神熾修長白皙的手指划過蘇北生的臉龐,她呲著小虎牙說:「這裡不就是嗎?許先生隨身都帶著一次性的『固有結界』,不會破壞體育館。」
許丁山從座椅上的小公文包中拿出一個類似金屬正方體的物品,說:「很貴的,羽宮你要報銷花費。」
那枚正方體綻放出幽藍色的光芒,延伸出細小的光線,似乎是在測量林淮他們所在的空間。林淮感覺所謂覺醒者的世界還真是刺激,很多場景只有在電影院中才看到過,如今能親歷現場,他感受到心臟在猛烈跳動。
羽宮神熾舔了舔嘴唇,死死盯著蘇北生,說:「神熾不敢有絲毫惰怠,願君手中的風劍,銳利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