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南並未言語。
送她過來的那位司機在程家幹了近十年了，連程老夫人都是他日常接送。
司機車技不行？
這簡直是荒謬。
程硯南沒有揭穿，但程心語打的是什麼主意他一清二楚。
看程心語那沾沾自喜的樣子，程硯南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你養父母都是做什麼的？」
「他們啊！不過就是一些做小買賣的，根本上不了台面。」
程心語言語之間都是對養父母的瞧不起。
她冷哼道：「他們簡直是愚蠢！當初撿到我也不報警，否則我肯定早就被認回來了！也不至於在他們身邊吃那麼多苦。」
程硯南眼神一凜，「你吃了很多苦嗎？他們虧待你了？」
「當然了！他們的條件怎麼能跟程家相比呢！」
程心語滿口都是貶低：「他們也沒什麼文化，手裡也沒什麼錢，從小到大，我都只能看著別的同學穿各種名牌衣服，名牌鞋。別人有盛大的生日宴會，而我過生日只有一碗沒滋沒味的長壽麵……」
從程心語的言語中，全部是對養父母的抱怨，對家庭環境的不滿。
而且明顯看得出程心語的那顆虛榮心。
可同樣在普通家庭出身，陸知嫻就不是她這樣。
陸知嫻從來沒有跟他或者跟程家賣過慘，程家給予她的一切她都是小心翼翼地接納，時時刻刻想著感恩。
即便陸旻白血病需要用錢，陸知嫻跟他開口時都是說的是「借」。
她不富有，但她的尊嚴並不卑微。
想到這些，程硯南的嘴角不由自主揚起。
程心語卻誤以為程硯南在笑她。
她賭氣說道：「哥哥一點都不心疼我，聽到我在那邊受苦，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程硯南回過神來，立刻收斂了笑意。
他淡淡道：「回頭我去你養父母那裡一趟，給他們一些錢，也算經濟補償了。」
程硯南將程心語送回老宅，管家本以為他會住在老宅，正要叫傭人伺候，卻被程硯南攔住。
程硯南朝程老夫人的房間看了一眼，低聲問道：「奶奶休息了嗎？」
「四小姐出去之後，老夫人就歇下了。」管家如實回答。
程硯南瞭然，囑咐管家：「我先回公司了，免得明早再折騰。回頭奶奶問起來，你就說我早上才從老宅出去的。」
管家點了點頭，「還是少爺您心疼老夫人，生怕老夫人擔心。」
程硯南只是淺淺一笑，在離開老宅之後，並沒有去公司，而是回了雲水台。
推開別墅大門，本以為陸知嫻已經回臥室酣然入睡，卻意外在客廳看到了蜷縮成一小團的她。
電視機還開著，裡面播放著狗血電視劇。
陸知嫻呼吸淺淺的，已然睡著。
看著她睡顏都露著疲憊，程硯南不禁心疼。
在商場幾次三番被程心語折騰換裝，陸知嫻沒有發脾氣已經是她素質好了。
程硯南伸手將人從沙發上抱起，剛一動，陸知嫻就醒了過來。
她睡眼朦朧地看向程硯南，迷迷糊糊地問道：「硯哥？我是還在做夢嗎？你怎麼回來了？」
程硯南的心瞬間軟了下來，他笑道：「傻丫頭，夢見我了？」
「嗯。」陸知嫻困得睜不開眼，索性又閉上，若有所思地喃喃：「我夢見硯哥把我從雲水台趕出去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沒清醒片刻，就又睡了過去。
程硯南哭笑不得，將人抱進臥室，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他望著她，凝聲道：「我永遠都不會把你趕出去。」
只可惜，陸知嫻並沒有聽到。
……
次日，程家老宅。
程老夫人看著程心語穿著新衣服吃早飯，也頗為滿意。
「看來昨晚你選了不少喜歡的衣裳。」
「那得多虧了陸知嫻。」
程心語故意提起陸知嫻，這讓程老夫人有些意外。
「嫻嫻也跟你去試衣服了？」
「是啊！」程心語一改昨晚的態度，莫名對陸知嫻一頓誇讚：「奶奶，陸知嫻跟我年紀相仿，我們之間有很多話題呢！」
程老夫人喜聞樂見，索性說道：「那從今天起，我讓嫻嫻回到老宅來住，以後你們兩個多在一起，讓她多陪陪你四處轉轉。」
「當然好呀！」
程心語心滿意足著，卻並非是真的歡迎陸知嫻住進老宅。
在她垂下眼眸的一瞬間，嘴角的笑容都變得凜然。
當年如果不是陸知嫻進了程家，程家人一定不會輕易放棄尋找她。
這些年，是陸知嫻在占用那些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而這一切，她都要討回來！
學校里，陸知嫻剛上完公共課，走出教室門口時接到了程老夫人的消息。
程老夫人通知她今晚回老宅住。
沒有商量的餘地。
陸知嫻心裡猶豫了一下，倒覺得也不錯，或許可以借回老宅的機會和程硯南拉開距離。
這幾天裡，她漸漸察覺到自己對程硯南的依賴，同時還總是不由自主地對他抱有期待。
可無論是從關係上論，還是從現實來談，她和程硯南都是沒可能的
程硯南遲早要和梁洛結婚，她也不想自己越陷越深。
做好了回老宅的準備，在臨離開學校時，陸知嫻卻突然開始胃不舒服。
她用手按了按，並沒有太當回事。
正走出校門，程硯南的電話打了過來。
「下課了吧？我現在在外面應酬，我讓司機過去接你，你在學校門口等一下。」
「不用了。」陸知嫻第一次理直氣壯地拒絕程硯南：「奶奶說讓我今晚回老宅住。」
程硯南擰眉不解：「好端端的，回老宅住什麼？」
程老夫人剛找回程心語，此時應該並沒有很需要陸知嫻陪才對。
陸知嫻也不清楚程老夫人的心思，順從地說道：「奶奶怎麼安排我怎麼做就是了。硯哥就不用派人來接我了。」
不等程硯南再說什麼，陸知嫻已經掛斷了電話。
走進老宅，陸知嫻照慣例要先去程老夫人那問安，還沒走過去，就被樓上的聲音吸引。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啊？沒什麼價值，乾脆扔了算了！礙眼得很！」
陸知嫻特意朝樓上看去，那間房門大敞四開的，是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