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勝之所以會知道黎凝兒的名字,憑的正是前段時間,沈行南滿京城的找黎凝兒這件事。
那張啟勝原先還在疑惑,一個小小的胭脂鋪子,素日裡與酒楠頤無冤無仇,怎麼會突然給酒楠頤下藥呢?
可如今,他在知道這鋪子老闆是黎凝兒的時候,他就全部都明白了,想是這黎凝兒自己做不得正妻,又看著公主殿下有嫁給沈大人的機會,心中不平,所以才偷偷下藥吧?
張啟勝這麼想著,對於黎凝兒便越發的看不上眼。
黎凝兒本想問問張啟勝發生了什麼,可誰知張啟勝只冷笑一聲,便陰陽怪氣道:「黎姑娘自己做的事情,竟是自己都不願意認了嗎?」
黎凝兒:「……」她到底做什麼了?
她蹙著眉,想了想,又試著問了一遍:「不知這位大人可否明說?民女不過就是個做小本生意的普通人罷了,就是要民女死,也得叫民女死個明白才是啊!」
「黎姑娘不必心急,一會兒進了大牢,姑娘就清楚是什麼事兒了,咱家先給你透個底,這謀害皇嗣,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謀害……皇嗣?」
黎凝兒張了張嘴,哪裡顧得上身邊拿著大刀的士兵,只急切的走上前去解釋道:「大人明鑑,我不過是個賣胭脂的普通人,如何能謀害皇嗣呢?」
「能與不能,大牢里走一趟就知道了。」
張啟勝一抬手,輕飄飄道:「把人帶走。」
「大人!大人……」
那獄官才看見黎凝兒,便詫異的瞪直了眼:「公公,這女人……是犯了什麼罪?」
「謀害皇嗣。」
張啟勝吐出四個字,見那獄官依舊一臉驚訝,便低聲與他說了幾句,而後又道:「如今陛下只急著要供詞,這供詞能不能出來,可就全看你的了。」
「公公只管放心就是。」
獄官點頭哈腰的將張啟勝送出去,轉臉兒就盯著黎凝兒好一陣打量,口中嘖嘖道:
「我倒是沒想到,你好大的膽子,不過開了個胭脂鋪子,竟也敢對皇嗣下手!」
「我沒有謀害皇嗣!」
黎凝兒掙扎著,見那獄官拿來了一根油亮亮的鞭子,越發喊道:「既說我謀害皇嗣,總歸該有證據才是,莫不是就這麼空口污人清白不成?」
「污人清白?」
獄官冷笑一聲,鞭子在空中發出一聲哀鳴,直直的朝著黎凝兒抽下去,他一面抽著,一面罵道:
「你故意往公主的胭脂里放了天南星,如今公主的臉都差點毀了,你竟還敢說你冤枉?」
「什麼天南星?那胭脂是我親手制出來的,裡頭從未放過什麼天南星,我如何不冤枉?」
黎凝兒忍著疼痛,她自幼被賣入青樓,那樓里的老鴇子瞧她長得漂亮,並不捨得叫她做粗活,只打算將她養的細皮嫩肉的,再高價賣出去。
只那老鴇子尚未達成心愿,便叫酒楠頤將她買走了。
自那以後,她就成了沈行南身邊的丫鬟,沈行南素來寵她,一丁點兒苦活都不叫她做,她不曾受過苦。
如今,這獄官一鞭子下來,便叫她兩眼發黑,險些昏死過去。
見黎凝兒不僅不求饒,反倒還敢喊自己冤枉,那獄官登時便來了氣,當即便是幾鞭子下去,直打的黎凝兒渾身鮮血淋漓,幾乎成了一個血人兒。
這黎凝兒如今在牢里受刑,那才逃出一劫的白露和秋霜也漸漸回過神來,白露想著黎凝兒說的話,登時便站起來,嚷著要找沈行南:
「姐姐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既說了太師大人會幫忙,那何不早些尋他,也好叫太師大人早些把姐姐救出來,少受一點苦不是?」
「話雖如此,可……太師府願意叫咱們進去嗎?」
「如何不願意?」
白露噔噔噔的跑到黎凝兒的房間裡,拿出來一塊兒玉佩,推開秋霜,一邊跑一邊說:「這玉佩是姐姐出來的時候帶著的,我不信太師府不認這個!」
「你慢點兒,咱們一起去!」
二人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後面追著,沒一會兒就到了太師府。
只是那門房雖然認識玉佩,卻並不願意二人進太師府:「我們大人這會兒並不在家,二位還是晚些再過來吧。」
「那……不知道太師大人何時回來?我們是真的有急事,很急很急的事情。」
「這倒是奇了,我不過也只是一個奴才罷了,莫非還能知道主子何時回來不成?」
門房的話將白露二人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二人怏怏不樂的朝著那門房行了一禮,轉過身竟有些迷茫。
秋霜看著白露,像是在問她該怎麼辦似的。
白露摳著手裡的玉佩,一咬牙,狠心道:「我們就在這裡等,我不信太師大人不回來!」
「那,那就在這裡等吧!」
兩個人坐在石獅子底下,眼巴巴的等著,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見太陽漸漸地大起來,曬得兩個人頭暈眼花,險些昏過去。
白露和秋霜都以為今日怕是見不到沈行南了,心中只覺得失望。
偏在這時,有一男子騎著馬,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地上的二人:「你們這是……」
「大人?」
白露最為機靈,當即便試探著叫了一聲,見那男子不反駁,立時又拉著秋霜磕頭:「不知道大人可認識太師大人,民女,民女求見太師大人!」
「我就是太師,你們找我何事?」
沈行南利落的下了馬,順手拿起白露手裡的玉佩,他看一眼玉佩,眸色微深:「這玉佩?」
「太師大人,姐姐,黎,黎姐姐今兒一早就被抓走了,求大人救救黎姐姐!」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兒一早,有個聲音陰柔,自稱咱家的人領著一堆官兵闖到家裡。」
白露口齒伶俐,這會兒眼見得了靠山,頓時忍不住淚,邊哭邊說:
「那人來了以後,就說春曉閣的胭脂有問題,問我們誰是老闆,黎姐姐不叫我出去,自己站了出去。
她才一出去,那人就說,就說黎姐姐謀害皇嗣,把黎姐姐抓走了。」
「謀害皇嗣?」
沈行南無意識的攥緊手中的玉佩,他昨夜確實恍惚聽說皇帝半夜急匆匆的趕去公主府,又把太醫院的御醫都叫過去,莫非……就是為著此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