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琴又蹦又跳的,跑去挽著黎凝兒的手臂,將黎凝兒迎進門,帶去她自己的院子裡,口中不住地說著:
「你可算是來了,你不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家裡待著,人都快發霉了,有好幾個人邀我去玩,我都沒去呢!」
「李夫人也是想著叫你在家中好好歇息一番,你可好,竟是一點兒情也不領。」
黎凝兒含笑看著李琴琴,與她說了好一會子的話,這才拍著腦門道:「瞧我,我都忘了,喏,這是賣酥山的銀子,太多了些,我就給換成銀票了。」
「這……這麼多?!」
李琴琴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厚厚的一沓銀票,愣了許久,這才結結巴巴道:「凝兒,你不必給我,我……你忘啦,我頭一天就回來了,我,我不能拿。」
「拿著吧。」
黎凝兒將銀票強塞到李琴琴的手裡,見李琴琴還要說話,便乾脆先一步,只道:
「這銀子並不是你來幫忙的銀子,是咱們兩個合夥的銀子,不是嗎?」
「可我都沒幫著你……」
「你幫了呀,你忘啦?那時候太師府沒有冰了還是你給我弄來的冰呢。」
黎凝兒說的是美食節剛開始的那幾日,她因為準備的不多,冰塊早早地就用了個乾淨。
當時因為太師府離得遠了些,還是李琴琴指揮自己的侍女回李家取了冰塊過來。
見黎凝兒說起這個,李琴琴又紅了臉,她訥訥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低著頭,羞澀的數著銀票:「那,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你了,凝兒。」
「這有什麼?我……」
「你就是太師府里的那小丫鬟?」
黎凝兒正要跟李琴琴分享自己賣糖水的趣事時,卻見一個穿著絳紅彩繡團花妝花緞對襟襦裙的美婦走過來。
她上下的打量著黎凝兒,面上雖帶著笑,可眼底的那一分刻薄與嫌棄卻怎麼也遮不住。
那婦人撫著腕上的白玉鐲子,只笑道:「我時常聽琴琴說起你,她總說你聰慧伶俐,是個可人兒,如今見了,才知道這丫頭說的一點也不錯。」
這話雖是誇讚,卻怎麼聽,怎麼覺得怪異。
黎凝兒垂著眸,並不以婦人的誇讚而得意,只低眉順眼道:「多謝夫人抬愛,奴婢當不得夫人如此誇獎。」
「如何當不得呢?我們琴琴素來天真爛漫,被我和她爹爹寵壞了,你能叫琴琴對著你言聽計從,那便是你的本事了。」
「娘,你在說什麼啊?」
李琴琴終於意識到是哪裡不對了,是自己娘親對黎凝兒的敵意!虧她一開始還真以為自家娘親很欣賞黎凝兒呢!
李琴琴的話並沒有阻攔住李夫人,她美目一瞪,便將李琴琴瞪得縮了縮脖子:
「好孩子,你是個好的,只我們琴琴已快到了出閣的年紀,這手中呢,總歸是要有幾個手帕交的,你既然把琴琴當朋友,總不能眼睜睜的瞧著,她跟一個奴才是手帕交吧?」
「娘!」
眼看著李夫人越說越不著調,李琴琴終於急了,不等黎凝兒說話,李琴琴便擋在黎凝兒跟前,大聲道:
「娘這話說的,莫不是我日後是同那些世家貴女過日子不成?凝兒很好,她聰明,果敢,有魄力,我不覺得她比那些世家貴女差!」
「琴琴,你如今是在忤逆我嗎?」
李琴琴和李夫人互相看著對方,誰也不服輸。
見她們二人如此,黎凝兒左右看一眼,只笑著打圓場道:
「琴琴,李夫人說的很是呢,你日後出閣,總是要與各家夫人聯絡的,自然不能日日同我這麼一個奴才廝混,李夫人也不過是一番為你著想的慈母心腸罷了。」
她說著,又朝著李夫人行了一禮:「叫李夫人誤會了奴婢,這是奴婢的錯,日後再不敢叫夫人誤會。」
「你……」
李夫人也沒想到黎凝兒竟如此能屈能伸,她錯愕的看著黎凝兒,話也說不出來,隻眼睜睜的看著黎凝兒告辭。
李琴琴倒是想追出去送一送黎凝兒,可惜她還沒走出去,便被李夫人揪住耳朵:
「我日日勸你好生學規矩,你瞧瞧你,都學到什麼地方了?如此不長心眼,還沒有一個奴才有禮節,我若是你,乾脆找一根繩子吊死算了!」
黎凝兒聽著身後隱隱約約傳出來的聲音,只輕輕的搖搖頭,再不放在心上。
雖然去李家的事情叫黎凝兒心裡有些不大舒服,但到底出了府,她也不急著回去,只在那路上轉起來,一會兒看看這個,買一點那個。
黎凝兒轉的入神,冷不丁的,便被一人大力的撞倒在地,連著手裡買的那些小玩意兒也都撒了一地。
「嘶——」
黎凝兒吸了一口氣,勉強忍著身上的痛,看向眼前穿著暴露的紅衣女子,略一怔愣,又溫聲道:「姑娘,你沒事吧?」
「姑……姑娘?」
那女子一愣,猛的撩起散下來的頭髮,眼睛發亮的看著黎凝兒,大哭道:「姑娘救救我,我是明月啊!」
「明月?」
「臭婊子,還敢跑!」
黎凝兒來不及問她發生了什麼,便見一伙人衝過來,手裡拿著手腕粗的長棍,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那一伙人目光森冷的看向黎凝兒身後的明月,領頭那個更是一臉的獰笑:
「婊子,你找幫手,也不說找個能護著你的,竟然躲在一個娘們兒身後。好哇,大爺今兒就成全你,連這個娘們兒一起帶回百花樓!」
黎凝兒還沒從明月突然出現的事情中回過神,便見那群男人已經要衝過來,一時想也不想,便大聲道:「等等!」
「等什麼等?你要是識相的,就別來摻和這事兒,你要不識相,那就進百花樓跟這婊子作伴!」
「我並無意插手此事。」
黎凝兒掰開明月拽著自己的手,面無表情,她平日裡雖然容易心軟,卻不會對明月這種想要拖她下水的人心軟,她還沒這麼下賤!
見明月一臉的不可置信,黎凝兒也只是冷淡道:「這大街上有這麼多的人,男人,商販,膀大腰圓的農婦,你全都不攔。
如今你獨獨攔下我,是覺得我柔弱,可以用我來轉移他們的視線,好方便自己逃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