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專注地檢查手中的婚書,不慌不忙的,眼角的餘光都未分給他。
謝行蘊壓住內心的失落,摁住信箋的手更用力了點,又過了一會兒,白羨魚從桌面上拿起一盞琉璃燈。
他沉默地站在一旁,看著她點起燈,而後把一份婚書拿起,毫不猶豫地點燃。
火光炙熱明亮,脆弱的絹面邊角很快蜷縮焦黑,一點點化作凝固的灰燼,風輕輕一吹,便徹底揚去。
白羨魚燒完一份,又接著燒另外一份,厚重又輕飄飄的灰塵堆在桌上,隱約還有幾分墨香。
「婚書已毀,自此以後我們便沒關係了。」
古典雅致的紅木門旁,謝行蘊環胸倚著,頭微微低垂,看不清神色。
她拍拍手上的灰,「我哥哥他們也應該已經到了長公主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
白羨魚走到自己的房間裡,抱出一個盒子,「這是你送給我的東西。」
謝行蘊緩緩掀起眼皮,見少女打開盒子,裡面放著眼熟的地契,輿圖,還有兩雙鹿皮靴。
「地契你寫了我的名,現在我重新改成了你的,這兩雙鹿皮靴挺珍貴的,不過既然都是穿的,那就用這身衣裳抵了吧。」白羨魚頓了片刻,轉身拿出來那套完工的袍子,華麗不凡,布料隱隱滑過流光。
「白鹿世間難尋,我也沒想到有什麼東西能相抵的,不過原先你說你想要這件袍子,現在你我二人分道揚鑣,這袍子我本可以不給你,你若是不想要這個,那我再想想其他的……」
「我要。」謝行蘊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袍子上,見她看過來,微愣了下,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白羨魚點點頭,「好。」
「那就兩清了。」
就這樣吧,幸虧還未鑄成大錯,他上輩子確實對白家有恩,報復的話……
就罰他這輩子都遇不到她好了。
平南王領地距離京都,何止千里之遙。
謝行蘊看著她想要徹底劃清界限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一定要分的這麼清嗎?」
白羨魚雲淡風輕地勾起笑,「這不應該嗎?」
「宅子是你送未來夫人的禮,寫了我的名,於情於理都不合適,現在我們的婚約作廢,以後你想娶別的女人,這地契還是可以送給她。」
心口驟然一痛,牽連到手指都是麻木的。
「別的女人?」謝行蘊低著頭嗤笑了聲,「婚約剛剛作廢,你就想讓我娶別的女人?」
白羨魚在回到長公主府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是以現在她表現的從容不迫,「不會是我,那就總會有別人,我不過是為你設想一下。」
「我不需要。」他一步一步走近,高大的身體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之下,「別再讓我聽到這些話。」
白羨魚無所謂道:「那就請你不要在我面前故作高深,謝行蘊,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不是拜你所賜嗎?」
謝行蘊徒然一怔,步子就此頓住。
「上一世走到那樣的結局,你我都有錯,我錯在不該執迷不悟,你錯在不愛我還娶了我。」她說這些話也並不好受,就像是把舊傷翻的鮮血淋漓,可心中好似有股無名火在燒,激地她分不清方向。
「這一世我們本可相安無事,剛重生的時候我便處處和你疏離,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製造機會靠近我,甚至為了滿足你自私的占有欲給我下蠱。」白羨魚冷冷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讓你稱心如意的,現在我不過是挑破了你的謊言,讓事情回到正軌,你便接受不了了?」
謝行蘊亦是眼尾泛起血絲,「我說過,我沒有給你下蠱,我要是真的想不擇手段的得到你,又怎麼會選擇下蠱?我有百種千種辦法,讓你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白羨魚嘲諷地笑,「是嗎,比如說?」
「比如說,」謝行蘊眸底藏著淡淡的慍怒,「即使你燒了婚書,我也可以令人仿造兩份一模一樣的。」
「且所有人都會站在我這一邊。」
白羨魚輕哼了下,「你身後有人,我也不是孤身一人,哥哥他們定會給我一個公道。」
「是嗎?那若是……我和他們說,你我之間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呢?」謝行蘊笑意不及眼底。
白羨魚愣了兩秒,氣道:「我們之間明明沒有!」
「我知道你所有的身體特徵,掩在衣裳之下的,我們曾經還睡在一張床上,」他掀起嘴角,語氣很淡,「就在半年前,你還是我的夫人,你說我不熱衷房事,可現在我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啪!
謝行蘊的頭微微歪了下,他沒什麼表情地用長指碰了碰左臉。
白羨魚氣得胸口起伏,「你不要臉!」
「還有更不要臉的。」他笑著走近,不顧她的反抗鉗制住她的雙手,輕輕一用力,白羨魚的手就被她折在腰後,她有些慌,「你幹什麼?」
謝行蘊曖昧的咬住她的耳廓,濕潤的氣息一路往下,最後輕輕含住她纖細白嫩的側頸。
一陣潮熱的氣息在她脖頸處亂竄,刺激地她雙腿發麻。
他還在笑,眼底卻是一派死寂,嗓音低啞,「不如現在就坐實了夫妻之實?」
白羨魚有些害怕這樣的謝行蘊,她忍不住瑟縮了下,顫聲道:「你要是這樣做,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謝行蘊玩味地勾唇,濃密的長睫微垂,扣著她的腰自後將她抵在桌上,啞聲道:「你以前不也挺享受的,每一回都又主動又熱情,你剛用了晚膳,現在到子時還有幾個時辰,不如就趁現在,我們好好回味回味?」
白羨魚真的慌了,她能感受到身後男人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
她著急地用手肘往後撞他的胸膛,「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喊人了!」
少女腰肢細軟,在他手中柔若無骨一般,謝行蘊仿佛沒聽見,自顧自地沿著她的後頸一處處吻下去。
白羨魚深吸一口氣,抬高音量,「白……」
「唔……」
霸道兇狠的吻瞬間奪去了她的呼吸,白羨魚被扭過身子方便他索吻。
滾熱的大掌緊貼著她脆弱的後頸,綿熱的氣息緊緊包裹著她。
謝行蘊吻得投入,猛不丁唇上一痛,他有些清醒過來,看著懷裡的少女用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神看他。
他身體微微一僵,心臟似乎被一隻大手捏緊。
白羨魚整理了下自己,盯著男人唇上的血跡,聲音冷的掉碴,「謝行蘊,我真是看錯了你。」
他抬起手想要觸碰她,卻逐漸失力垂下。
他在她心裡本就沒有什麼好印象了。
她不信他,他解釋了又有什麼用?
「你想不想知道,那日七夕燈宴我許了什麼願?」白羨魚扶著桌子站穩,忽然問他。
謝行蘊想起那日燈宴,她和他一起放孔明燈時,他讓她許一個和他有關的願望。
她嘲諷地笑了一聲:「我許的願望是,上輩子和這輩子我都已經受夠你了,若是還有下輩子,我絕對不要遇見你。」
謝行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下,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心口處仿佛裂開了一條縫隙,鮮血汩汩流出,讓他的唇色都有些失血的慘白。
白羨魚再不看他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
夜色逐漸深了,不知名的鳥兒在聲嘶力竭的叫喚,吵得白羨魚有些心煩意亂。
想到謝行蘊傍晚的樣子,她還有些心有餘悸。
也是,她知道他現在情緒不佳,為何還要說那些話刺激他,若是真氣得他失去理智,到時候脫不開身,那可關係到整個白家的存亡。
還好最後還是停下了,白羨魚看完姬霜的回信,面色一點點凝重起來。
明日便是離開的最好機會。
西夷國的聘禮明日抵達京都,盧溪奉旨嫁去西夷為大妃,而為慶祝這場和親,武宣帝會攜眾朝官在城樓上觀禮。
盧溪會帶著大夔皇室置辦的嫁妝,和西夷皇子一起從西城門出發,一路遠行。
到那時謝行蘊定會前去,大哥三哥也是,正好給她留夠了時間。
「小姐,明日我們什麼時候去將軍府?」綠珠有些緊張。
「等謝行蘊一走,我們就離開。」白羨魚先前找來長公主府和將軍府的輿圖,就是在考慮在哪製造身死的假象。
思考一番還是決定在將軍府,一來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好操作,二來,也好將這件事情利用到最大化。
之前的科舉雙生子一事,至今還未探查到一丁點消息。
但可以知道,這事絕對不會是武宣帝所為,這樣禍亂朝綱的行為,他絕不會作繭自縛。
那麼這次她的死便可以偽造成「謀害」。
在舉辦瓊林宴時她曾被刺客行刺,最終她查出來的結果是,這個刺客和在幕後操控雙生子事件的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倘若她「死」時留下了那幕後之人下屬的證據,被認定為蓄意報復,殺人滅口。
三哥再藉此機會「偶然」查出瓊林宴上的疑點,將之告訴武宣帝,武宣帝必定震怒。
而雙生子事件並非單單牽扯到京都朝官,地方官也牽扯至深,這樣一來,三哥就有了離開京都查案,順帶暗中調查幕後之人的機會,也可按照名錄,救濟同僚。
------題外話------
高潮要來了。
現在小魚兒及笄,三年後,小魚兒十八,那個時候就可以成婚啦。
時間大法。
沒錯,現在還有這個限制……
這波事之後就是最後一波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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