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感覺身處輕飄飄的雲霧中,非常渴。

  時光交錯,她以為是在別墅的午夜,男人的氣息很熟悉,她眼皮子似墜了千斤重,根本睜不開。

  蘇菱以為自己生病了,軟聲道:「秦驍,我好像病了,好渴。」

  男人沉默了一瞬。

  她等了好半天,唇邊遞過來一個杯子。

  蘇菱小臉通紅,下意識把杯子裡的東西喝了。味道怪怪的……她迷迷糊糊想,這好像是酒。

  秦驍面無表情餵了她一杯紅酒。

  少女縮在沙發上,髮絲凌亂。

  雲上星空燈影交錯,襯得他臉色忽明忽暗。說不上難看,可是也稱不上好看。

  也許她喊的是別人的話,他一個衝動就不知道會不會掐死她了。

  然而這種沒有定論的事,他向來不去想太多,畢竟資本主義只看重現實結果。

  蘇菱沒有力氣,她很努力才睜開了一點點眼睛,面前很黑,好像又看得到星星,她眨了眨眼睛,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光太暗,她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但蘇菱認得出這個身形,她的手軟軟搭在額頭上:「秦驍,我剛剛……喝了什麼啊?」

  「酒。」他淡淡說。還是度數比較高的那種。

  她不解,可是酒壯人膽,她那杯飲料的作用過去了,醉酒的效果又上來了。

  一張絕美的小臉燒成灼灼桃花,清純褪.去五分,一半染成妖氣。

  「為什麼給我喝酒?」光影輪換著打過來,她睫毛纖長,眼睛純黑。

  他把她臉頰兩旁的頭髮撥開:「因為我生氣了。」

  「你為什麼生氣呀?」她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麼。

  秦驍眸中無情緒,他陳述事實:「你不喜歡我。」

  那倒是的,她點點頭。

  他冷冷笑了一下。

  心想掐死她算了,手在她脖子上比劃了一下,變成慢慢摩挲。一沾上又捨不得拿開。

  他順著她衣服往下撩,手指輕輕一勾,她精緻白皙的鎖骨露了出來。

  奶白的膚色,在黑暗裡都能看得清晰。

  他摸了幾下,肌膚又滑又軟。帶著醉人的溫度,與他冰冷的指尖相觸。

  他沒有往下,但是身下很誠實地起了反應。

  秦驍站起來,去找方家小少爺點了根煙抽。

  就在蘇菱旁邊抽,他的目光還落在她身上。這裡太暗,誰都看不見她,舞池那邊玩得很嗨,聲音嘈雜,她似乎有點難受,酒量太差,此刻昏昏欲睡。

  煙味蔓延在這一小片區域,蘇菱咳了起來,咳嗽很小聲秀氣。

  他面無表情把抽了一半的煙摁滅了。

  想去折騰死她,一了百了。

  然而他站著沒動。

  他要她的愛,不要她的恨。等愛實在得不到的時候,也許退而求其次就要恨了。

  現在卻不是那個時候。

  蘇菱迷迷糊糊聽到好吵,然後有桌子被掀翻的聲音。

  一個女聲驚呼道:「菱菱!」

  然後是少年驚怒的聲音:「蘇菱!」

  黑暗的世界驟然亮了起來,有人把燈打開了。乍一亮她還不適應,下一刻自己的眼睛就被人蒙住。

  那隻手沒有一絲熱氣,像個冰冷的冰塊。

  卻讓蘇菱清醒了幾分,她張了張唇,回憶起剛剛喊她的女孩子聲音:「雲布?」

  那個少年的聲音也耳熟,她覺得好像倪浩言。

  雲布和倪浩言聽不見,聽見的只有捂住她眼睛的秦驍。

  秦驍勾了下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萬白白開了燈,她現在很生氣,憋著一股子氣:「秦少,菱菱怎麼了?」

  秦驍沒理她。

  萬白白一咬牙就要過去,大廳的光亮堂起來,倪浩言被跟上來的保鏢按在門口。雲布被人攔著也進不來。

  秦驍饒有興致地看著,像在看兩條砧板上的魚。

  郭明岩死死抱住萬白白:「祖宗欸,別搗亂。」別人看不出秦驍的情緒,他和秦驍從小玩到大,再清楚不過。秦驍正怒了,誰往刀口上撞誰倒霉。

  萬白白要炸毛了,她一會兒沒看好蘇菱,秦驍就不知道對蘇菱做了什麼,她多少有點責任。

  然而郭明岩到底是個男人,她還真掙脫不開。

  萬白白本來想踩他一腳,一看自己十公分的高跟鞋,腳抬了起來,又收了回去。

  郭明岩知道秦驍看起來很不正常,連忙說:「靜觀其變。」這是他作為一個文盲,少見的會用的成語。

  原本舞池的音樂關了,在場的人面面相覷,都看出了秦驍心情不好,也不去觸這個霉頭。

  倪浩言被反剪了雙手,猩紅著雙眼:「蘇菱!」他還在不斷掙扎,幾個保鏢一點都不留情,下了死力氣把他控制住。

  人是秦驍放上來的,不然他和雲布到不了三樓,雲上香榭的安保措施很好。

  配置是保鏢,而不是保安。

  少年掙脫不開,又不知道蘇菱是什麼情況,他離那邊太遠,只知道蘇菱現在在沙發上。

  秦驍像化了領地的暴君,不許任何人靠近蘇菱那邊,他捂了一會兒,把手挪開,她眨了眨眼睛,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看起來好生氣。

  隱忍的、竭嘶底里的生氣,隱在笑意之下,更讓人脊背發寒。

  那杯酒對她而言太烈,她雖然知道情況不妙,可是腦子轉不快。

  秦驍把她扶起來,低笑道:「來了兩個好玩的人。」

  蘇菱握住他的手臂:「秦驍。」

  「嗯?」

  「你別這樣。」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能動她,還不能動別人嗎?她在乎他們,可是卻沒有在乎過他。

  雲布完全沒有搞懂這是什麼情況,倪浩言來找蘇菱的時候,雲布才知道今天是蘇菱的生日。她和蘇菱都不太在意這個日子,也是和家庭有關。

  雲布得知倪浩言是蘇菱表弟,把菱菱去雲上香榭的事情告訴倪浩言了。結果少年馬上變了臉色,雲布也意識到不對了。兩個人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雲布急得跳腳,怕蘇菱吃了虧:「菱菱!」

  蘇菱聽見她的聲音,扶著暈乎乎的頭,她意識到了不對,但是一時想不起哪裡不對。

  畢竟作為上輩子的蘇菱的記憶太深刻,要是真讓她分,顯然這輩子更像個虛假的世界。

  然而她潛意識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處理。

  她的小手拉住他的衣角,聲音又小又軟:「秦驍,我們回家吧。」

  他眼裡的冷意凍結了一秒,本來想起身去處理倪家那個小崽子。現在有些莫測,他看了眼緊緊抓住衣角的小手,轉頭撫了撫她的臉頰:「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怎麼醉了以後,這麼招人恨,又這麼招人愛呢?

  蘇菱當然不知道。

  她眼睛濕漉漉的:「回家吧。」

  他笑了聲:「行。」

  然後俯身把蘇菱抱起來,她這回出乎意料地配合,不打他也不踢他了,白嫩.嫩的手臂軟軟環住他的脖子。

  秦驍抱著她路過門邊時,倪浩言眼睛都氣紅了:「蘇菱,你怎麼了!他對你做了什麼?」

  蘇菱吃力地看著他,認出了他是自己表弟。

  她一時還有些疑惑,她斷了腿倪浩言沒能帶走他,後來秦驍就不讓他來了。他怎麼又來了?秦驍說會打斷他腿的呀。

  蘇菱有點慌,抬頭去看抱著自己的男人。

  他感受她的目光,似笑非笑:「怎麼?」

  她怕秦驍真的傷害倪浩言,對他露出一個笑:「我不和他走,我跟你回家。」那笑純淨乖巧,像初初綻放的桃花兒,開得招招搖搖。

  秦驍瞳孔一縮。

  幾乎不受控制的,心裡泛起難以言說的喜悅。

  她這幅模樣,幾乎是他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嬌軟樣。

  他愛死了這種感覺。

  雖然這個轉變來得突然又蹊蹺,但是不妨礙他心情變得愉悅。他當著倪浩言和雲布的面,低頭在她臉頰上一親。

  她半眯著眼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秦驍這回真的笑了。

  倪浩言見了這個陌生男人的輕薄行為,快要瘋了。偏偏他那個傻表姐還一副傻兮兮的模樣。

  他像頭被激怒的小野獸:「我殺了你!你放開她!」

  保鏢感受到倪浩言激烈的動作,兩個人把他扣的死緊,雲布在旁邊聽得分明,骨頭咔嚓一聲,顯然脫臼了。然而倪浩言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紅著眼睛,似乎要把秦驍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雲布臉色白了白。

  秦驍嗤笑了一聲,他看都沒看他一眼,抱著蘇菱下了樓。

  萬白白要被這個發展氣死了,她一瞪郭明岩:「這就是你說的靜觀其變!」

  郭明岩:「……」不是,這關他什麼事啊。

  萬白白知道來的這兩個應該是蘇菱的朋友,她剛剛和蘇菱聊天的時候蘇菱說有人會來接她。

  她連忙走過去:「你們把人放開啊。」

  雲上香榭的人並不聽她的,郭明岩說:「放開放開。」

  倪浩言被放開了,他臉色慘白,眼睛卻猩紅,他們一鬆手他就要追下樓。

  雲布還理智些:「倪浩言,你別衝動,他開車走的,你現在追也追不到。我們……」她想說我們報警吧。

  然而一看這個雲上星空這麼多衣著打扮非富即貴的人,她摸不清他們和剛剛那個男人關係的情況下,不敢把這話拿出來隨便說。

  倪浩言不傻,立馬明白了現在追也沒法追。

  他抿了抿唇,這才感受到手腕脫臼的痛。

  萬白白也急,秦驍這個脾氣……真的賊他.媽嚇人啊。

  她說:「郭明岩,我把你的東西都還給你,你把蘇菱帶回來吧。」

  郭明岩心想,你以為老子不怕秦驍的啊?

  然而這個時候不能在眾目睽睽下犯慫,他睜著眼睛說瞎話:「問題是……我也不知道驍哥去了哪裡啊。」

  他房產那麼多,他哪裡知道他把人帶哪裡去了。

  而且看他走的時候心情還不錯,想來不會出什麼大事。

  萬白白冷笑了一聲,「一丘之貉。」她就不該相信他,她走過看了下倪浩言的情況:「你是蘇菱的朋友?先別擔心,我們報警,你去醫院把傷處理一下。」

  少年抿著唇搖了搖頭,倪浩言看出萬白白和秦驍他們不是一夥兒的,剛剛那個男人身上的氣勢太過狠厲。他現在很擔心蘇菱。

  「我沒事,雲布姐,你報警吧。」他手動不了。

  湛磊拍了拍暖暖的頭,走過來斜了郭明岩一眼。呵,出息。

  左右搖擺的模樣。

  「萬小姐,別人不懂事,怎麼?你對秦少的性格沒有耳聞嗎?」

  萬白白一咬牙,想起剛剛蘇菱那副真心開心感動的模樣,拿起手機報了警。

  怎麼的吧!姐本來就是從一無所有開始的!

  ~

  秦驍開車回松山別墅的時候,丁姨老遠聽到他車子的引擎聲,頓時喜笑顏開去迎接:「少爺回來了。」

  文夫人不管秦驍,丁姨照顧了他好幾年,對他很有感情。

  秦驍點點頭:「丁姨。」

  然而丁姨看他從駕駛座里小心抱出來一個姑娘。

  那姑娘臉埋在他懷裡,看不清長什麼模樣,露在外面的一雙胳膊白生生的,纖細美麗。

  丁姨喜上眉梢,哎喲少爺這還是第一次帶姑娘回家呢!

  說不定這就是未來少夫人。

  秦驍抱著她上樓,丁姨跟在他身後。

  秦驍說:「給她放水洗一下。」

  丁姨歡歡喜喜應了一聲,去浴室把水放好。

  然後出來就看見這姑娘被放在床上,秦驍在給她脫鞋子。

  小姑娘一張臉終於露了出來,丁姨看得心裡一咯噔,這姑娘也太漂亮了。比年輕時候的文夫人還要好看得太多。

  而且她家小少爺在給人家脫鞋子!

  丁姨馬上道:「少爺我來我來。」

  秦驍把她襪子脫了,一隻小巧白皙的玉足露了出來。

  丁姨連忙扶他起來:「我幫這位小姐脫,小少爺你先歇一會兒。」

  秦驍:「……」

  丁姨回頭就看見他的目光落在少女那隻露出來的腳上,他額頭上沁出了汗。丁姨給蘇菱脫了鞋,小心給她蓋好被子,又去體貼地把空調調低了幾度。

  秦驍轉身出了門:「丁姨你給她洗洗。」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鼻子下面,沒流鼻血。然而呼吸很熱。

  丁姨是不知道他這個怪癖的,除了蘇菱,誰都不知道。他自己以前甚至都不知道。

  他在外面待了一會兒,有點想抽菸。

  這個點別墅靜悄悄的。

  他閉了閉眼,心情還是很煩躁。

  秦驍又進去房間,丁姨已經幫蘇菱把衣服脫了,浴室門沒關,丁姨許是沒有想到他去而復返:「少爺?」

  少女趴在浴缸中,露出來的肌膚奶白色。

  他喉結動了動,去他.媽的忍忍忍,剛想說他來。

  蘇菱睜開眼睛,她睫毛還沾著水汽。

  然而熱水一泡,酒醒了四分。

  睜著眼睛看他。

  水汽朦朧,他什麼都還沒看見,秦驍心裡罵了一聲操。面上彎了彎唇:「我出去,你慢慢洗。」

  丁姨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蘇菱還有些暈,她認識丁姨:「丁姨,您幫我關一下門。」

  丁姨關了門才覺得不對,轉而又欣喜起來:「小姐,您知道丁姨呀?少爺跟您提過我嗎?」

  蘇菱臉色慢慢變了。

  她四周打量了一圈,剩下六分醉意,瞬間被嚇沒了。

  這不是上輩子那五年……

  雲上香榭的事情也慢慢想起來,蘇菱回憶了下自己說的話,整個人都不好了。重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和任何人說,她貌似把兩輩子的秦驍弄混了,說了不該說的話。

  還有倪浩言和雲布,他們怎麼樣了?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眼前這個熟悉的地方,是秦驍那個她待了五年的別墅。

  她竟然又回來了。

  「小姐是少爺的女朋友嗎?長得真好看。」丁姨笑吟吟的,不僅長得好,這身材也好。該有的地方都有,肌膚如玉,活色生香。

  少爺眼光真好。

  蘇菱咬牙,臉色很難看。

  「不是。」

  「!」丁姨愣了愣,隨後尷尬地笑笑,怕蘇菱介意,柔聲道,「是丁姨說錯話了,小姐慢慢洗,有什麼需要給丁姨說好嗎?」

  蘇菱雖然不喜歡秦驍,但丁姨實打實是個很好的人。

  上輩子那五年,丁姨又喜愛她又同情她,把蘇菱當做女兒來疼。

  蘇菱輕聲給她道謝。

  丁姨出去,就看見秦驍在走廊上吸菸,一副很煩躁的模樣。

  丁姨斟酌道:「少爺,我去給那位小姐收拾一間房嗎?」

  秦驍修長的手指夾著煙:「不用,她和我睡。」

  「……」丁姨嘆息,「好的。」她回憶起剛剛那漂亮的小姑娘的表情,人家好像不是很喜歡她家小少爺啊。

  丁姨無兒無女,真心疼愛秦驍,想了想還是怕他做錯事,規勸道:「您別亂來啊少爺。」

  他彈了彈菸灰:「嗯。」

  秦驍的脾氣誰也管不了,丁姨沒辦法只能下樓。

  秦驍等一身煙味兒散了些才進門,蘇菱清醒了害怕都來不及,哪裡還有心思洗澡?她沒有穿丁姨準備的睡袍,換上自己的衣服,剛剛出浴室,秦驍就推門進來了。

  「……」她一雙杏眼圓鼓鼓的,看見他的那一瞬仿佛受了巨大的驚嚇。

  秦驍笑了一聲:「怎麼,清醒了?那過來,我們算下帳。」

  蘇菱都不知道是慌他猜到了什麼,還是該害怕自己如今的處境。

  她不肯過去。

  秦驍慢悠悠地命令:「過來,別讓我說第三遍。」

  蘇菱怕他,這個地點,這個情況,都讓她想到上輩子受制於人的場面。

  她告訴自己不要怕,先把話圓過去。

  然而心理暗示作用不大,她還是怕……

  蘇菱知道先發制人這個道理,她走過去,小聲指責他:「你給我下藥。」

  那怯生生的模樣,讓秦驍嗤了一聲。軟嗲嗲的,毫無威懾力。

  秦驍:「沒有,不是我。」雖然他默認了這件事,心懷不軌,但確實不是他,而且那也不是什麼藥。

  和他過招,她那嬌怯的模樣顯然不夠看。秦驍冷下語調:「蘇小姐原來還有個相好,是不是該介紹一下?」

  一語中的,恰好戳中她最怕的點。

  蘇菱搖頭,她心跳飛快:「沒有,我喝醉了,胡亂說的。」

  秦驍笑了一下,「當老子傻呢?嗯?」

  她唇色微微泛白。

  秦驍站起來,男人比她高一個頭,那種壓迫感很強烈。「蘇菱。」他低下頭看她,「坦白點,就饒了你,嗯?」

  她連連後退,不敢接話。

  「我要回學校了。」

  秦驍捏住她的手腕,眼底沒有笑意。

  蘇菱有點兒急:「這些都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

  是,這些這輩子都是她的事,她欠他的都還了。他沒有任何立場來管這些。

  秦驍默了一瞬。

  他冷著嗓音:「有關係。」

  蘇菱抬起頭,他瞳孔漆黑如墨。重複了一遍:「有關係。」

  她突然害怕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然而手腕被男人扣得死緊。

  九月的夜晚已經漸漸泛涼,空調溫度太低,空氣中蔓延著絲絲冷意。

  他身上傳來極淡的菸草味。

  蘇菱聽見他一字一頓清晰地說:「因為我喜歡你。」

  她鮮少聽到這樣的告白,耳尖紅透了。

  他笑了:「蘇菱,聽清楚了嗎?因為我愛你。」

  她咬唇,臉頰上也滿滿都是緋色:「秦驍,你別……別開這種玩笑。」

  愛她?怎麼可能呢。

  他說喜歡她,她是信的,每個人都有喜歡的東西,像是喜歡一碟菜、一種花。她於秦驍,只是恰好對了他胃口的一個女人。從臉蛋到身體。

  秦驍沒有說過愛她,這是第一次。

  蘇菱不信,他誰都不愛的。

  她眼睫微顫,都不知道自己該更害怕哪個話題:「我說的是真話,沒有別人,沒有任何人,你可以去查。」

  她說這話時,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確實沒有任何人,除了他。

  秦驍眯了眯眼睛,他這個人很精明,知道她沒撒謊。

  她撒謊的時候,自己先覺得羞,整個人都不好意思。

  然而這事漏洞很多,她那麼討厭他,怎麼會和他說跟著他回家?她把這裡稱作「家」?

  而且之前她醉酒沖他笑那驚鴻一瞥,嬌軟軟的順從樣,簡直是……他.媽的太對胃口。

  仿佛是有人按他心意教出來的。

  秦驍不動聲色,笑了笑:「成啊,我信你,現在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