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

  下午秦驍一行人要回B市,秦驍與郭明岩不同,他手裡捏了半個秦氏的企業。

  他做了一宿春.夢,翻來覆去都是西林里的香.艷旖旎。

  醒來口乾舌燥,他脾氣就不太好。

  下面一群男人等他開飯,打算吃完了就回去。他們在二樓包間,劇組眾人在一樓大廳。

  見秦驍下來,眾人一陣調笑,他們還記得昨晚秦少懷裡抱了個美人。

  段齊玉笑道:「驍哥昨晚抱的誰呢?馬也不要了,裝備也沒了。」

  有人接話:「大致看了幾眼,長得賊他.媽正點啊,年齡還不大吧?」

  秦驍抿著唇,眼風冷了下來。盯在誰身上,都跟落了把刀子似的。

  那幾人和他到底有些交情,連忙住嘴。也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往常討論這些的時候,秦驍就坐一旁抽菸,嘴角似笑非笑,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回卻都不敢調笑。

  唯有一個人撞在了槍口上。

  楚振和秦驍關係不太好,他家沒秦驍有錢,但是有勢,祖父輩是響噹噹的元帥,家裡現在還有人在軍部。他今年剛好三十,在圈子裡也是響噹噹的人物。

  楚振最恨的就是這種所有人都憷了秦驍的樣子。

  「一個情.婦而已,秦少犯的著這么小氣,帶出來和大家玩玩兒唄?」

  他笑著挑眉,玩玩兩個字咬得極其輕佻。

  楚振私人圈子裡,和朋友一起玩女人是常有的事。除了生意往來,秦驍素來看不上他們這幫人,他自然也看不慣秦驍。

  楚振此言一出,郭明岩立馬變了臉色,心驚肉跳,總覺得要遭。

  郭明岩和秦驍一起玩到大,雖然二了點,但是對秦驍的反應極其敏.感,當即衝過去拉著秦驍:「驍哥你冷靜一點,楚振就是嘴賤。」

  但他那白斬雞身材怎麼拉得住從小渾到大的秦驍。

  等他追過來,秦驍已經把楚振嘴角都打出了血。

  秦驍一拳又一拳地砸,儼然把人往死里打的架勢:「玩?老子陪你玩,看看你有幾條命玩!」

  楚振被他壓著打,開始是痛,後來不甘,血性上來了,他摸到桌角的紅酒瓶,「哐當」一聲衝著秦驍腦袋砸下去。

  鮮血順著秦驍額角流下來,然而秦驍瘋得更厲害,他眼裡一片森冷漆黑,也不管傷口,抓著楚振的頭髮就把他腦袋往牆上撞。

  旁人看得心驚肉跳,拉都拉不開。秦驍一副不把人弄死不罷休的態度。

  郭明岩一個男人都要被急哭了,臥槽怎麼拉啊這個,驍哥瘋了嗎?

  ~

  樓下動靜那麼大,椅子被拉得嘎吱響,然後是酒瓶和盤子破碎的聲音。

  蘇菱還捧著碗,聽見聲音怔了怔,下意識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工作人員急匆匆地往上趕。

  旁人聽見聲音已經討論開了,都在猜測貴圈那幫人發生了什麼事。

  蘇菱夾了一筷子魚香茄子,穩穩噹噹坐著。她慢吞吞又乖巧地吃飯。

  萬白白看得好笑:「你不好奇上面怎麼啦?」

  蘇菱本來就比別人吃得慢,她嗓子眼小,大口了咽不下去。她得抓緊時間吃,免得別人等她,於是搖頭:「不好奇。」總之不可能和她有關係的。

  她才這樣想,郭明岩就扭扭捏捏出現在了電梯口,然後一臉躊躇地靠近一點,沖萬白白打了個手勢。

  萬白白雙商高,竟然秒懂了他在說什麼,她挑眉一笑,伸手比了一個五。

  郭明岩吐血。

  五百萬是吧,行行行。先救人。

  萬白白心想:滾你.媽的五百萬,傻貨,是五千萬。

  但見他點頭,萬白白拉起蘇菱:「走我們去上廁所。」

  蘇菱不太習慣和女生一起上廁所,雲布和她都是一個人去的,但是她知道別的女孩子似乎大多都有這種特殊「愛好」。

  她放下筷子,乖乖陪著萬白白去上廁所。

  然後就看見了一臉急切的郭明岩。

  蘇菱:「……」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糟糕的是,她預感很準。

  郭明岩忙道:「蘇菱啊,你上去瞅瞅唄?驍哥腦袋破了,還在狂流血。」那什麼楚振,半條命都快沒了。

  她怔了怔,想起昨晚的事,搖頭:「我不去。」

  郭明岩沒想到她這麼「心狠」,他急了:「求你了成不,兩條命吶!」

  他神情焦急,不似作偽。蘇菱沉默片刻點點頭。她原本不願去,但突然想起斷腿那年,秦驍蹲下身給她穿襪子的歲月。那麼高傲的、脾氣壞得透頂的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穿鞋穿襪,眉眼溫柔。

  她終究沒有想像中那般恨他,只是不愛他罷了。

  他們上去的時候,情況已經控制住了,秦驍背對著他們,嘴角噙著冷笑,踢了一腳地上半死不活的楚振。

  他.媽的這輩子活了27年,干架就還沒輸給過誰。

  蘇菱靠在門邊,往裡面看了一眼,嚇了一大跳:「秦驍?」

  男人背影僵了僵,他皺眉回過頭。蘇菱這才看清,他額頭破了好大一條口子,鮮血流過眉骨、下顎,整個人都有幾分猙獰。

  她心裡發憷,其實她單聽別人說秦驍脾氣多壞,自己卻沒有見過,因此對這方面畏懼感不強,今天卻是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認知。

  秦驍心裡低咒了一句,他剛剛那樣子著實可怖,不知道她看見了多少,他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的血:「你來做什麼?」語氣不善。

  蘇菱不知道怎麼答:「那我下去了?」

  秦驍氣笑了:「過來,給老子上藥。」

  一群男人才見了秦驍那副不要命的狠,這會兒有眼色得很,喊了救護車把楚振弄走了。裡面就只留了他們兩個和郭明岩萬白白。

  萬白白一想輿論那事不會那麼輕易過去,秦驍願意幫蘇菱一把是好的。她悄聲給郭明岩說:「我們去算個帳。」

  五千萬啊,賺大了。說不定郭明岩私房錢褲衩都得賠出來。萬白白心裡高興,順手還把門帶上了。

  蘇菱踟躕不前,眼前的男人自己坐在椅子上翻工作人員留下的醫藥箱。他學生時期不是什麼好東西,因此處理傷口熟練得很:「過來用棉簽幫我消毒。」

  蘇菱看那傷口嚇人,沉默著過去幫他清洗血跡。

  她的手很輕,微微帶著涼意,落在額頭上,讓他彎了彎唇:「幹什麼呢,疼死了。」

  他瞎說,蘇菱卻當了真,她嚇了一跳,語氣柔和:「是我碰到傷口了嗎?」

  他嗯了一聲。

  她連忙道歉:「那我輕點。」

  他眼裡漾著笑補充:「慢點啊。」

  蘇菱跟著外婆學過一點醫,醫者仁心她懂。她把血跡清理乾淨,著看半根指頭長的傷口心裡發憷:「要不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秦驍渾不在意:「繃帶先綁一下。」

  蘇菱看著都疼,她給他綁繃帶,他坐著,蘇菱站著,像在他懷裡一樣。他鼻尖除了血腥味,就是她身上淺淡的香,他不作聲,變.態似的悄悄聞了好一會兒。

  蘇菱問他:「你為什麼打人呀?」

  他笑:「你說呢?」

  她猜不到,但他剛剛看起來,真的好兇。

  秦驍漫不經心說:「我看不慣他唄。」他見她驚愕的眼,又勾起唇逗她:「看不慣,心想弄死得了。」

  蘇菱怕他,後退了一步。

  他笑一聲,拉住她手臂:「怕我啊?」

  蘇菱抖著嗓子:「不……不怕。」她那模樣可不是不怕。

  他嘖了一聲:「你別怕我啊,我死了都不動你好不好?」他哪裡捨得啊,他碰都沒怎麼敢碰,楚振還敢輕辱。

  他眼裡帶著笑意,把死說得輕而易舉。蘇菱低下頭,眼睫垂下來,遮住了眼睛裡的情緒:「包好了,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秦驍不要臉,蘇菱還是要的,西林的事她還在介意,事情做完了她就想走。

  秦驍往她腳看了一眼,大熱天的,帆布鞋包得嚴實。他燥得慌。

  他手指微動:「我送你個禮物感謝你唄。」

  蘇菱說:「我不要。」

  她已經開門了,男人從後面繞過來,按住門把:「不要不許走。」

  她要被他霸道的行徑氣死了。

  那也沒什麼辦法,她小聲妥協:「那就要吧。」

  語氣勉強可憐極了,秦驍心跳加快,揚起嘴角:「那等著,過兩天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蘇菱心想,他又不知道她收沒收,即便不要,她後來還可以扔掉。

  「你開門。」

  秦驍笑:「喲,這麼凶?不放你走了信不信?」

  她覺得委屈,哪裡凶了?

  他眼裡含著笑意,很想說:蘇菱,昨晚求饒那語氣不錯。你再喊一聲唄,我就給你開門啊。

  然而她估計得羞死。秦驍打開門,放她出去。她跑得飛快,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的樣子。

  額上的傷拉扯著痛,他心裡也被人拉拉扯扯。喜怒不由他。

  他摸摸胸膛。

  那顆心不安分,比剛剛揍楚振時,還要跳得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