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等待許久,終於瞧見了這位恭王妃。閱讀
前頭被人當成妖女關在了國安寺里,如今被放了出來,還要替恭王審案,當真是匪夷所思。
眾目睽睽之下,蘇菱走下馬車,頭上身上素淨得很,沒有半分多餘的裝飾,卻如同太陽般惹人注目。
寧景琰和汾陽一路護送她到了案前,她鎮定開口:「諸位,之所以借這東正門審案而不去衙門,是因這江浙的衙門都一樣,不乾淨。」
眾人震驚不已,這位王妃竟如此直白,一時無人敢開口,蘇菱繼續道:「二來,也是想著讓百姓們都知道真相,將此案看得明明白白。」
一面指向城牆道:「諸位都知道,三日之前,馮大人的妻室張氏從此城牆上跳了下來,言之鑿鑿說殿下冤屈了他們夫婦,還指責殿下與江浙官員同流合污褻玩女子。」
「對,確有其事!」
「瞧得真真的!」
「那張氏跳下來時,就落在我身側……」
眾人議論紛紛,蘇菱冷冷道:「那麼他究竟說的是真是假,褻玩女子的究竟是殿下還是另有其人?咱們今天就開誠布公說個明白,帶犯人!」
寧景琰推著明戒和孫媽媽走了上來,明戒垂頭道:「貧僧是國安寺的住持,兩年來受馮大人指使,宣稱國安四能治療啞症,哄騙啞女入寺,隨後將她們送給馮大人。」
「妾身是承歡閣的媽媽,替馮大人教導這些啞女,最後將她們送到達官權貴之家。」
兩人的話一出口,眾人轟然,誰都沒料到平日裡甚為莊嚴的國安寺,竟然做起了這等勾當,而被他們當成受害之人的馮清,竟以官員之身買賣女子,人群之中發出了反對的聲音:「單憑著這兩人的證詞,怎麼就能斷馮大人的過錯?」
蘇菱起身,朗聲道:「的確如此,二人的供詞的確單薄,本王妃這就請出別的人證來,給眾位瞧瞧。」
說著,周成亮的妾室和啞女走了上來,寧景琰在一旁設了書案和宣紙,二人一字一句寫著,蘇菱派人當場讀了馮清的供訴,所有證據都在眼前,百姓們一個個都斂氣屏聲,仔仔細細瞧著。
最後,一對老夫婦突然沖了上來,抱著啞女就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啊!國安寺的人說你成仙去了,我們鬧了許久,被他們打了一通,以為見不著你了……」
眾人看著眼前的場面,也不禁動容,對馮清和徐康的所作所為更是憤怒不已,這兩人簡直不配為人!
「旁人家的女兒便不是生養的不成?」
「還用自己家的侍婢充做啞女,喪心病狂!」
「恭王殿下抓了這兩人,簡直大快人心,瘋婦張氏竟然還敢鬧事,愚弄眾人,不要麵皮!」
「就是!」
百姓們憤憤不平,稱讚恭王和蘇菱,她卻突然開口道:「眾位,若說作惡多端,這不過是其中一樁,而這樣的官員,根本不是朝廷選拔來的,而是用銀錢買來的!」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長久的沉默過後,爆發出了更為響亮的怒吼:「請王妃給百姓一個公道!」
蘇菱起身,立得筆直:「這樣的官員,江浙並不止馮清一人,張家的司文大人,長史馬峰,乃至刺史徐康的親眷,都是從節度使周成亮那處買來的,他們的上峰便是王城之中宸妃娘娘的父親,何敬中!」
寧景琰早就派人將帳目抄成了無數份,一一發到了眾人手中,百姓們看著上頭動輒萬兩的流水銀子,簡直怒不可遏,高聲叫嚷著:「求王妃給百姓一個公道!」
「本王妃已經將證據送去了王城,陛下此刻正在看著,只不過,還有一人也參與……」
話還未說完,人群之中突然爆發了一陣動亂,無數圍觀之人被擠開,一行人直直衝向了蘇菱,將侍衛擠在外頭,誰也無法上前。
蘇菱掙扎著被人拖到了一處隱蔽的所在,卻發現雲深正在那處等待著她,冷冷道:「你是不是以為,憑你一己之力,能讓整個官場上的惡人都伏法?」
「便是不能,也絕不可能讓你逍遙法外!」
雲深扯住了她的手,冷笑道:「今日過後,世上便沒有恭王妃其人了,徐康那些嘍囉就當陪葬了,你日後只能在本殿下身邊!」
她死命抵抗:「做夢!」
「你看他們……」雲深指著眼前正在廝殺的侍衛和百姓:「若是你束手就擒,就能讓他們保住性命,若是你一意孤行,非要抗衡,那這場廝殺,可不知要進行到什麼時候了……」
「卑鄙!」蘇菱咬牙看著一旁受傷的百姓,還有正在掩護著汾陽的寧景琰,刀光劍影之下,他們顯得格外無助……
雲深湊到她耳邊,近乎蠱惑一般道:「瞧瞧,都是因為你,他們才會這麼受罪,若不是你非要揭發江浙的官員,他們也不會這般齊心協力,出人出財抗衡,你的那些證據,已經叫人攔截下來了,只要這些人死了,一切就都灰飛煙滅了……」
「他們有什麼罪?你為何要將他們繞進來?」蘇菱眼眶通紅,恨不得掐死眼前之人:「你說你恨世間不公正之事,可你都做了什麼!」
「都因著你!都是因著你!」
雲深突然怒吼一聲,狠狠扯住她的髮髻:「若不是你利用,欺瞞本殿下,如何會有這等事?可笑本殿下竟然放不下你……」
他邪魅一笑,面色極為猙獰:「不過沒什麼,本殿下認了就是,用這些人的性命,換如花美眷守在身邊,也值了……」
說完便高高抬起手來,威脅一般地道:「蘇菱,你想好了,只要本殿下這隻手一放下,躲在暗處的弓箭手們就會開始動作,這些人全都會死,如今到了你選擇了,大善人。」
蘇菱抬頭望去,果不其然,城牆之上伏著許多弓箭手,箭尖正對著這些無辜的百姓,一個個蓄勢待發……
「你,非要做到這個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