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清看著自己一頭一臉的血,嚇得不輕:「二殿下,臣……臣……」
雲深的面色像是要吃人,彎腰拾起一塊碎瓷片,捏在手中:「本殿下叫你接著說。」
「臣……我……您當初被東萊王帶來,都以為您是個伺候人的……所以才……」
「住口!」徐康忍不住開了口:「蠢貨!幾杯酒下去就忘了本了?還不快給殿下賠罪!」
任誰不知道,雲深給東萊王當過男寵一事就是他的逆鱗,誰也碰不到,偏偏馬清這個蠢貨上趕著觸他的霉頭,簡直是不知死活!
雲深突兀地笑了一聲,手指輕輕碰了碰那碎瓷片,隨後狠狠握在了手中,瓷片劃破皮膚,殷紅的鮮血落了下來,順著手腕滴進衣袖。
「殿下!」
「在座之人,都曾經見過本殿下,是以那點子事都一清二楚,打心眼裡瞧不起本殿下,是與不是?」
他語氣極為平和,仿佛在討論桌上的菜餚一般,可這話誰敢接?不要命了?
徐康拱手道:「二殿下,那些事臣等都已經忘了……」
「依著本殿下的性子,你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得。」雲深的神情格外認真,眾人都打了個冷顫,毫無疑問,他說的都是真的。
半晌,他突然將手中沾血的瓷片丟在了馬清腳下,一字一頓:「是因著你們還有用,所以才保住了性命,本殿下告訴你們,這次若是由雲霆一人前來,這筆銀子你們一分都撈不到。」
「是是是……」
「二殿下的安排極為合適,咱們就這麼辦……」
「咱們以後還仰仗著二殿下呢……」
事已至此,眾人都只能依著他的意思,無人再敢說一句不是,馬清更是縮在一旁,不住地點頭。
雲深緩緩坐在椅子中,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若無其事地同人攀談起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月上中天,酒宴散場,雲深因著心緒不佳,多飲了幾杯,徐康準備派人送他回去,卻被他斷然拒絕,堅持一個人走出了門去。
蘇菱和雲霆正在巷口處守著,一見他來,即刻躲到了一旁,蘇菱蹙眉道:「殿下,他身後那人可是……刺史大人?」
雲霆微微頷首:「不錯,正是徐康。」
晨間二人初遇,像是極為生疏,如今倒是坐在一處把酒言歡了,這其間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離了眾人,雲深不再強裝清醒,腳步也有些蹣跚起來,隨手將手上包著的錦帕拆了,丟在一旁,冷笑一聲:「呵,拜高踩低的東西。」
當初他流落到東萊,為了活命,給東萊王做了男寵,拼盡所有取悅那個同他父親一般大的男子,從東萊王身上得到了權勢。
東萊王極為寵信他,甚至秘訪澧朝境內這樣的事都帶著他,雲深當初被帶進江浙,這些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條狗,如今雖然多了些畏懼,但其中的鄙夷半點也不少。
「終有一日,你們這些人,都得死……」
他搖搖晃晃,幾欲摔倒,長街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個男子,目光曖昧地在他身上打轉,見他醉了酒,更是大著膽子攬住他的腰肢:「公子這是要去哪啊?」
雲深雖然醉酒,但是心中仍舊有幾分清醒,厭惡地抽回手來:「滾開!」
「呦,脾氣還不小……」
「瞧瞧這醉的,不如同爺一道回府,給你煮些醒酒湯如何?」
「可人兒這手怎麼流血了?快讓我好好瞧瞧……」
一群人剛從男風場所回來,還有些意猶未盡,見雲深醉酒,更是猖狂不已,有的人已經將手伸進了他衣襟之中,不住地摩挲。
雲深拼盡全力反抗,但到底對方人多勢眾,被人壓在身下,聽著一陣陣淫笑聲,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一般……
他眸中閃過一道冷光,突然抓住了身上之人的脖子,手上不知使了多大力氣,眾人的拳頭砸在身上,他也無動於衷,終於,那人重重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此刻,徐康等人也帶著侍從趕了過來,見此情形,簡直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匆匆指揮侍從將人救出來。
幾個男子自然認得徐康,心道這興許是哪個官員家的公子,一時也沒甚在意,反而指著雲深道:「不過是調笑幾句,他就掐死了人!」
徐康看著狼狽不堪的雲深,急得冒火:「住口!不知死活的東西!」
這可是皇子!還是性子最陰晴不定的那個,竟就叫他們幾人給欺辱了!
雲深的酒已經徹底醒了,迅速理好衣襟,看著前頭地上跪著的人,還有一眾大眼瞪小眼的官員,突然道:「徐刺史,這事交給你了。」
「是,二殿下!」徐康趕忙應下:「您放心,這幾人交給臣,臣定會將他們關進大牢,好生審問一番再用刑……」
「打死他們。」雲深的薄唇之中吐出幾個字來,格外冰冷:「就在這。」
徐康一驚,但看著雲深的神色不像是在說笑,一時猶豫,雲深漸漸轉過身子來,眼神如刀:「怎麼?是想讓本殿下親自動手?」
話已至此,徐康也沒了法子,只能揮了揮手道:「打死他們。」
侍從應聲而動,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徐康不忍直視,對雲深道:「二殿下,您退後些,小心血沾在身上……」
雲深卻不為所動,一雙眼直直盯著被堵住嘴的幾人,還伸出手指著方才摸他的男子道道:「割下他一隻手來。」
場面極度血腥,幾人被打得沒了人影,漸漸斷了氣,這時雲深眼中的戾氣才漸漸消散,官員們無人敢開口,徐康大著膽子上前:「二殿下,臣派人送您回去歇息吧。」
「有勞。」見雲深應下,徐康立馬安排人送他回節度使府。
雲深離開以後,瞧著一地的血肉,徐康有些噁心,揮手道:「即刻料理乾淨,半點痕跡都不能留下!」
「是,大人。」
遠處,蘇菱和雲霆將一切盡收眼底,卻相視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