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醒了。��葉長安抬起頭,目色微涼:「別裝了,你的呼吸都變了。」
靳九淵睜開眼睛,神色有些懨懨,但是精神還算不錯,那雙不笑時盡顯涼薄的丹鳳眼,此刻是極致的溫柔,連冷冽的五官也跟著變得柔和起來:「我家安安越來越厲害了,連呼吸都能察覺到。」
葉長安卻笑不出來,「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聽見了。」靳九淵悠悠一嘆:「我沒事……」
「也行。」抽出被她握著的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咬牙切齒的說:「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等你時候我再接收你的遺產,帶著你的錢找下一個男人。啊,我看蘇祁就不錯,你覺得呢?」
「你不會。」靳九淵輕嗤一聲:「有我珠玉在前,你怎麼會看著那個神經病。」
葉長安似笑非笑:「怎麼不會,人家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再說,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天下這麼大,我的魚塘總能填滿。」
靳九淵方才那份淡定從容沒了,額頭隱隱有青筋暴起:「葉長安,你敢!」
「彆氣彆氣,氣大傷身。」葉長安面無表情,眼神更冷。
秦峰早已識趣的離開。
只剩下兩人的病房裡,一時間靜謐無聲。
靳九淵猛地坐起身,將葉長安拉進懷裡,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乖,我只是不想讓你那麼辛苦,你本該被嬌寵著,無憂無慮做自己喜歡的事,如今卻因為我困住腳步。安安,我也會心痛的。」
「我願意!」葉長安眼裡蓄著淚:「我也不怕告訴你,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所以你要好好的,別丟下我一個人。」
靳九淵沉下眼眸,裡面確是驚濤駭浪。
「好。」
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葉長安鬆了口氣。
葉長安推開他,望進他眼裡:「說好了,以後有事絕不會瞞著對方。」
以往他們獨來獨往,遇事能解決便絕不求人,於是都忘了,他們是夫妻,都把命交到了對方手裡。
靳九淵的目光落在葉長安的左臂,那裡只剩下一條淺淺的疤痕。
指尖輕輕碰了碰那道疤痕,又戳了戳她的臉頰,對此也是相當挫敗:「安安,你可要記住自己說的話。」別再讓自己受傷:「受了傷,會疼。」
「恩。」葉長安舉起三根指頭髮誓:「絕對不會忘。」
「可是,一定要住在醫院裡嗎?」這裡可是秦川,蘇家的地盤。
「早就瞞不住了,讓他們知道又何妨。」因著背上的傷,他只能側躺著,又拉著葉長安躺在身邊:「也讓我看看,到底都是哪些妖魔鬼怪。」
葉長安驚的坐起來,怒目而視:「你居然拿自己當誘餌!」還想一網打盡。
似乎扯到了靳九淵的傷口,她的臉色刷白刷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嘶,好疼。」
葉長安驚慌失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說著就去扒衣服:「快讓我看看。」
「不用,就是一點點疼,你只要躺在我身邊我就沒事了。」
這種時候居然還開玩笑。
葉長安瞪了他一眼,還是乖乖聽話。
美人在懷,靳九淵吁了口氣說:「太過被動,於我們終究不利。」
她不是不懂,但還是覺得太冒險了。
「別擔心。」靳九淵指尖纏繞著她的頭髮:「你老公並非不堪一擊的人。」
六點二十分。
等靳九淵睡下後,葉長安才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關上門的剎那,她身上的柔和霎時消失不見,被凜冽的寒意覆蓋。
門外,秦峰和衛一早已等候多時。
「這家醫院,有阿淵的人?」
秦峰點頭:「靳家主家涉及各行各業,醫藥也在其中。」
果然,靳九淵是誰,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
但是——
「告訴那些人,若是他們說了不該說的,我會罪及父母、禍及妻兒。」
前世今生,這是葉長安說過最惡毒的話。
身為醫者,本該慈悲救人。
但若為了靳九淵,她不介意喪心病狂墜入深淵。
只要他活著。
側頭看了眼秦峰:「阿淵的情況很不好,秦峰,我說過的話你最好記著,否則,就算是你,我也不會放過。」
「是,夫人!」
走之前,她回頭看了眼病房,轉身離開,身後還跟著衛七。
靳九淵的身體,已經不適用太過猛烈的藥,得精心養著才行。
調理的藥,她需要從新調配,藥材都在別墅里,所以打算先回趟別墅。
而距離試煉結束還有兩天的時間。
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葉長安眼中儘是寒意。
「病人拒絕治療!用鎮定劑!」
急切的喊聲打斷了葉長安的思維,她剛走過轉角,一群護士醫生腳步匆匆跑向盡頭的病房。
眉心不自覺的擰在一起。
阿淵需要靜養,這般吵鬧可不行。
況且VIP樓層,看中的不就是安靜、私密性好。
正猶豫著要不要給靳九淵換個樓層時,張曉飛正好從病房奔出來。
見到葉長安他眼前一亮,噠噠跑過來:「葉小姐,太好了!你給我哥治過病對不對,現在你一定也能救他。」
衛七上前一步擋住張曉飛,拒絕他接近葉長安半步。
「是你?」想到了什麼,葉長安問:「蘇祁也在這裡?」秦川就只有這一家醫院嗎?住個院都要在同一棟,同一層。
張曉飛衣衫不整,臉上還有青腫,一隻眼眶烏黑烏黑的,再加上那頭凌亂的奶奶灰,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可悽慘了。
他尷尬的笑了笑:怎麼好意思說他哥時時刻刻惦記挖牆腳,才死活要來這裡的。
只能滿臉懇求的望著葉長安,急得不行:「葉小姐,你就看在我哥救了你的份上,你幫幫他!他的病復發了,身上有帶著傷,還拒絕治療,在拖下去,情況很不妙。」
「夫人……」衛七欲言又止,對方可是蘇祁,被九爺知道,怕是能喝一缸醋了。
「無妨。」
葉長安看了衛七一眼,略過張曉飛,往蘇祁的病房走去。
衛七狠狠瞪了眼張曉飛,緊跟在葉長安身後。
見此,趙曉飛可算鬆了口氣。
為了他哥的挖牆腳事業,他可是費勁了心機,他本來就打算找葉長安,只是沒抱太大希望,畢竟中午葉長安在峽谷的表面可謂是冷血無情到了極致。
誰知竟然會突然碰上了,這可好,比密香管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