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靠著崖壁而坐,雙目緊閉,嘴唇發白。閱讀
張曉飛掌心占滿了血,哭的肝腸寸斷,不知道的還是以為死了爹呢。
但若真是死了爹,他大概還要放煙花慶祝三天三夜。
「閉嘴。」
蘇祁呵斥,只是聲音十分虛弱,毫無威懾力,仿佛下一秒就要仙去。
「哥!」
張曉飛大吼一聲,恨鐵不成鋼:「你這是何必,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想想您外公——方老爺子啊,你怎麼忍心他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雖然你不待見他,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說著,又恨恨的瞪了眼葉長安:「天下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就為了個心裡沒有你的人連命都不要了,人家倒好,連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蘇祁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話說得好,他是明月,靳九淵不就是溝渠麼,臭的很。
張曉飛越說越上頭,繼續真情實意,苦口婆心:「哥啊,求你醒醒吧,嗚嗚~~」然後還哭得死去活來:「她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死活啊——」
音調起起伏伏,言辭悲悲切切。
就差喊天喊地了。
一看就是十八流演技。
最後更不忘表述下自己的忠心不二:「當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
噢,最後這段是本色出演,當然,最後一句除外。
蘇祁半睜開眼,是真虛弱:「死不了,救她是我身體的本能,回去不許告訴別人。」但就算虛弱還不忘陰惻惻的掃了眼張曉飛。
張曉飛立刻閉了嘴,只剩下抽泣聲。
擦,嘴瓢了!
蘇祁將音量控制的很好,既顯得柔弱,又能讓葉長安聽到。
就……可心機了。
靳九淵頓時黑了臉。
他感謝所有幫助或者救過長安的人,但為什麼會是蘇祁——
這狗東西以前還只跟他嗆,現在居然走迂迴路線了。
簡直無所不用極其。
他抬眸看向葉長安,見葉長安臉上沒有絲毫愧疚神色,氣順了不少。
遲疑了片刻,「長安——」
「恩。」葉長安應了一聲,將方才的小瓷瓶交給秦峰:「你給蘇祁送過去。」十分無情。
靳九淵抿著唇,好歹沒在說什麼,只是臉色依舊不好看。
見此,秦峰才接過藥。
交到張曉飛手裡,轉身又走了。
張曉飛:「……」
一盆涼水兜頭淋下來,他剛才的戲都白演了。
雖然他哥受了傷,不該這麼做,但此刻他真的特別同情他哥。
蘇祁的臉色更陰沉,比墨還黑。
眼底的狠辣一閃而逝。
張曉飛倒出藥,只剩下兩顆,有些猶豫:「哥,真要吃啊?」
萬一藥不對症咋搞。
蘇祁斜了他一眼,慢動作拿過藥放進嘴裡。
閉上眼,不在搭理任何人。
二十分鐘後。
空中有好幾架直升機飛來,帶起的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漫天飛塵。
停在峽谷外的草地上,訓練有素的保鏢從飛機跳下來,迅速衝進峽谷內。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衛七。
「九爺,夫人,屬下來晚了。」
靳九淵帶來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好在都沒有性命之憂。
一行人正要護著靳九淵和葉長安離開,不遠處傳來痛苦的咳嗽聲。
張曉飛期盼的看著葉長安:「葉小姐……」靳九淵眼神凜冽如刀,張曉飛嘴角一僵:「額,靳夫人……」這下輪到蘇祁殺人的目光了。
張曉飛:我特麼太難了!
「那個,」張曉飛快抓狂了,「能不能捎帶上我們?九爺您也知道蘇家的每個人都盼著我哥死,這次的事讓是蘇家人知道,只怕我哥會凶多吉少……」
靳九淵冷笑一聲,目色涼薄:「這話也就騙騙外人。」他蘇祁要是這點能耐都沒有,也活不到現在了。
葉長安忽然拉了下他的衣角,搖了搖頭。
靳九淵斂眉,有些泄氣,半響後吩咐道:「帶上他們一起。」
他的長安啊,看似無情,實際最心軟,面上即便沒有愧疚,心裡也已經認下這個人情了。
說完,靳九淵緊緊握著葉長安的手離開。
唯有張曉飛注意到蘇祁維揚的嘴角。
就……特別一言難盡!
這副舔狗的模樣,簡直辣眼睛。
搞得好像這世上最剩下葉長安一個女人似的。
沒!出!息!
……
直升機轟隆隆起飛,四十分鐘後,秦川市第五醫院。
住院部十三樓樓,VIP病房內。
葉長安坐在病床邊,神色凝重。
她手邊放著衛七從別墅裡帶來的藥箱還有各種藥。
躺在床上的靳九淵已然昏睡過去,他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紅,落日的餘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斑駁的落在他的臉上,像是打上了薄薄的一層腮紅,讓矜貴俊逸的五官顯現出與平日裡截然不同的美。
他此時的神態平和,任誰看了也不會認為是身體有恙。
這是因為峽谷里葉長安餵他吃下的藥,可再好的藥卻無法延緩他的病。
七星草的藥效在逐漸消失,靳九淵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衰敗。
原本兩年的時間,竟提前了不止一年!
她伸手拔下靳九淵身上的銀針,拿起毛巾替他清理背上的淤血後,又開始上藥。
秦峰急得團團轉,卻不敢打擾,一直看著葉長安替靳九淵拉好被子,才忍不住開口問道:「夫人,九爺他怎麼樣?」
「太晚了!」葉長安聲音沙啞,眼裡乾澀的發疼:「若是早一些,或許還能補救。雖無法補全七星丹的藥效,但至少會減緩他身體的衰敗。但接二連三的受傷,又沒能好好靜養,即便再有一顆七星丹,也無濟於事。」
秦峰腿一軟,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
連葉長安都沒想到,七星草竟然會隱藏了暗傷。
她自嘲一笑。
神醫——
狗屁的神醫!
她不配!
喉嚨有種被撕扯的疼,帶著絲絲的癢,葉長安輕咳了兩聲,有一股腥甜湧上來,被她強壓下去。
「阿淵的身體需要靜養,不能受傷流血、不能過度勞累、更不能大悲大喜。」她的聲音薄涼又冷冽的喊道:「秦峰!」
「是,夫人,屬下在。」
「從現在開始,所有的事,如非必要,一律不許告訴他。」
秦峰猛的抬頭看向葉長安:「可是,夫人,九爺定然不會同意的。」
「他會的。」
葉長安回頭,纖細的指尖一寸寸划過靳九淵的臉頰,隨後附身在他耳側,吐氣如蘭,可聲音卻很冷——
她說:「你說是嗎,靳九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