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惟願與卿共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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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嵐起拜別沐睿,便徑直吩咐下人從馬車前解了一匹馬下來,先一步策馬回城。【記住本站域名】

  沐睿說的沒錯。

  他不該忘了,自己是個武勛。

  就算他現在履得是文職,也斷不該舍了自己武勛的尊貴身份,與一群只會對帝王以死相逼的諫臣同流合污。

  德平伯李銘是個善使陰謀的人,手段卑劣,令人不齒,但卻從沒有人會拿他與那些文臣比較,這絕不僅僅是因為他手裡握了東北大營兵權。

  「多虧阿睿,一語驚醒我這夢中人。」

  「這些年,我竟這般荒唐!」

  李嵐起自嘲地笑著,久未抓握韁繩的手被磨得有些疼,卻對這粗糙的觸感,不自覺的生了喜悅和嚮往。

  現在的他,只想以最快速度回德平伯府,見到段氏,跟她告訴自己的打算。

  他是個武勛。

  不該同懦夫般不分是非的討好長輩,盼著能得其喜悅,被施捨些散碎寵愛。

  他要外出立府,憑自己本事,為他們的孩子,撐起一片天來!

  一騎絕塵。

  冬天日短,李嵐起快馬加鞭,至日暮時候,便到了德平伯府門口。

  他沒如尋常般,親切的與迎上來的管家小廝閒聊,而是徑直把韁繩一丟,就快步進了府門,直奔德平伯李銘的書房而去。

  翎鈞交待他的事,需要辦好。

  他既已投其門下,便不該再猶豫糾結,總想著給自己留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後路。

  李嵐起到的時候,德平伯李銘正在讀一卷兵書,他的手裡,一如既往的盤玩著那個百財童子的小像。

  「君子之儀,言端行徐。」

  「嵐起我兒,這般匆匆忙忙的過來,是有什麼要事?」

  德平伯李銘頭也未抬,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李嵐起,只是條會對主人搖尾乞憐的狗,根本不配得他尊重。

  「回父親的話,嵐起是個武勛,與那也只會尋死覓活的君子們毫無瓜葛,自無必要,自貶身份的去守他們的規矩。」

  李嵐起恭敬而不失風度的,對德平伯李銘行了個從軍之人才會用的抱拳禮,言辭鏗鏘,一改往日唯諾姿態。

  「哦?」

  李嵐起的做法,顯然讓德平伯李銘有些意外。

  他稍稍滯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了這個因天賦不濟,只能在朝中領了個文職的兒子,眸子裡,是少見的玩味之色。

  「我兒覺得,自己也能算個武勛?」

  德平伯李銘一邊說著,一邊放下了自己手裡的兵書,繼續盤完著那尊百財童子小像,抬起了頭來,「武勛,可是要憑自己本事,於朝中策勛立足的。」

  「嵐起天賦不及兄長,果斷猶遜幼弟,又多年墮落於諫臣之中,言行舉止,確無半分武勛風采。」

  「然蒙父親賜血脈於筋骨,言傳身教於尋常,棄武勛之傲,拾文臣之粟,便是不孝。」

  「今日,幸得黔國公府的睿世子點破迷霧,方知昔日荒唐,故前來向父親請罰。」

  李嵐起下頜微收,眸光如炬,挺直的脊樑,的確較之前的唯諾瑟縮,更得德平伯李銘滿意。

  「這般說來,倒是我德平伯府,欠了黔國公府一個人情。」

  之前,因黔國公沐昌祚寵妾滅妻,一直對沐睿這兒子排斥的厲害,以致他到了現在年紀,還沒得隆慶皇帝賞一個世子的身份。

  但瞧近兩日發生的事兒,應是距黔國公去給他求這個封賜,已經不遠了。

  說罷,德平伯李銘低頭沉默了片刻,才又抬起頭來,看向了李嵐起這讓他順眼了許多的兒子,「虎躍糊塗,在這時候給府里惹麻煩上身,我會罰他。」

  「你此去三殿下那裡,可有帶三殿下的吩咐回來?」

  提到翎鈞的時候,德平伯李銘的眸子,不自然的閃了一下。

  他自詡,從未低估過什麼人。

  但在翎鈞身上,卻實實在在的栽了跟頭。

  而且,直到今日,他仍想不通透,自己到底是栽在了翎鈞手上,還是栽在了那尚未過門的三皇子妃身上。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他可不信,一個她那樣的女人,會只因為一場劫婚車的鬧劇,就此煙消雲散了!

  「三爺說,他很不高興。」

  對德平伯李銘的問詢,李嵐起如實告知,沒有解釋,也沒將他彼時口氣,做任何更改。

  「看來,我得為那蠢東西,付出些代價才行。」

  德平伯李銘點了點頭,越發覺得,李嵐起這兒子,今日瞧著格外順眼,「你且回去換身衣裳,再跟你嫡妻說一聲兒,今晚,要陪為父用膳議事,得晚些回去。」

  「是。」

  李嵐起簡短的應了一聲,又朝德平伯李銘行了個抱拳禮,便轉身出了書房。

  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數年,是對德平伯李銘有什麼誤解。

  就像沐睿說的,他的父親,確是個善使手段的人,在很多時候,都像是毫無底線,甚至喜怒無常,但歸根結底,他仍是個純粹的武勛。

  武勛,總有武勛的驕傲和執拗,這一點,自大明開國之初,就已融入了他們的骨血,除非,一脈斷絕。

  「總算有一個,是能挺直脊樑跟我說話的了。」

  「不錯。」

  書房裡,德平伯李銘突然笑了。

  他安靜地盤玩著手裡的百財童子小像,眸子裡,是從不現於人前的溫柔,「阿蘭,你說,咱們的兒子,何時才能像這孩子一樣,有與我對視的骨氣?」

  夕陽自窗外湧入,小像泛著柔和的米黃色微光,仿佛,是能聽懂德平伯李銘的嗟嘆。

  「三殿下,果然是個天命所歸之人罷?」

  「那老頭兒說的沒錯,我不該逆天而行,肖想自己不該得的殊榮。」

  「人有福祿壽,每每作孽,都會折去一些,只是不知,我這喪心病狂之徒,何時才能折盡陽壽,與你重聚?」

  叩叩叩——

  門外,突然傳來了輕微的敲擊聲。

  德平伯李銘斂了儀容,口氣平淡的對門外問了一句,「何事?」

  「主子,門外有個男子求見,瞧身形,不似出身中原。」

  有資格喚德平伯李銘「主子」的,只有他的幾個親信,來人,顯然也是其中之一,「老奴依舊例,跟他說主子不在府中,他留下了一塊牌子,說待主子回來了,老地方見。」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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