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去了燕京,你需要儘快習慣,對任何人,都要有所保留,不然,待你遭人出賣時,便會無法分辨,到底是哪個人,出賣了你。【,無錯章節閱讀】
這話,是許久之前,翎鈞告訴她的,在來了燕京之後,她便一直在用,今日,自也不會例外。
知道翎鈞根本沒受傷的人,只極少幾人,而被翎鈞稱為外人的,也只有他們商議之後,決定優先試探忠誠的沐睿。
畢竟,沐睿在黔國公府地位尷尬,而受此影響,在燕京的世家圈子裡,也人微言輕。
若他不忠,補救,也最是容易。
甚至,壓根兒就不需補救。
因為,沒人會信他。
但朱時澤不一樣。
確切的說,李淵茹,不一樣。
之前,她還只是忌憚,李淵茹會心向娘家,把翎鈞未受傷的事兒,告訴德平伯府知道。
可現在,得知她還有個乘鸞宮主的身份,便更是不得不防了。
她曾聽語嫣說過,四大殺手門派里,最行事詭異的,就是「老巢」在西北的乘鸞宮,最不好交往的,也是乘鸞宮。
許是他們的行事習慣,與中原不同的關係,身居中原的攝天門,斷念樓和聞風館,都不喜與他們走動過密,尋常里遇上,也都是點個頭,遠遠的「意思」下,也就罷了,畢竟,誰也不願意,莫名其妙的,讓自己中上什麼稀奇古怪的毒,害自家門主,被他們敲竹槓,高價購買解藥。
用語嫣的話說,他們不僅對尋常人下手,對其他的殺手門派,也時常「黑吃黑」,她有回無聊,便算了回帳,結果發現,乘鸞宮的「賣藥」生意,收入,竟是他們殺人收益的三倍,賣消息收益的五倍。
這種事兒,若放在旁的殺手門派,可是要被笑掉大牙的,然他們,卻非但不覺得丟人,反覺得榮耀的厲害,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的很!
「今日之恩,淵茹記下了,若來日,有用的到淵茹,用的到乘鸞宮的地方,王妃直言便可,萬勿客氣。」
李淵茹點了點頭,依柳輕心所囑般的,躺回了棺材裡,又如之前般的,閉眼,裝起了死人。
想到過不了許久,她便能「重新醒來」,與自己的心愛之人「重聚」,李淵茹不禁有些緊張了起來。
此時,不同往日。
知道了她「真實身份」的朱時澤,會如何待她,像之前,待那個李柔兒般的,恨不能,把她也捧在手心兒里麼?
若是那樣,她便是折十年,不,二十年陽壽來換,也是值的!
待李淵茹在棺材裡重新躺好,閉了眼,柳輕心便緩緩起身,出了木屋。
屋外,寒風凜冽,連個避處也無,之前,被她趕出門來的眾人,皆被凍得瑟瑟發抖,卻只半步也不敢挪動的,立在雪裡等候。
「都進屋罷,這麼大的雪,可別把人凍壞了。」
柳輕心怕冷。
前腳剛出了門去,便覺整個身體,都被涼了個透,忙不迭退回木屋正堂,坐回了火盆邊兒上。
「我妹妹,還有的救麼,王妃?」
進了門裡,李嵐起迅速裝出了一副好哥哥模樣,未及身子停下顫抖,便急急的跟柳輕心問了一句。
言辭間,懇切真誠,給不知情的人聽了,定會以為,他這做哥哥的,當真是跟自己妹妹,親如手足的。
「能救。」
「但代價,也是極大。」
「而且,你想必也聽你弟弟李虎躍說過,我這人,從不做沒有好處的事兒,想讓我出手,要麼,有值得我施恩的人情,要麼,就給得起我,我希望的代價。」
柳輕心笑著瞧了李嵐起一眼,對他那佯裝出的緊張,頗有些不屑。
只不過,李嵐起為表謙恭,一直低垂著頭,只盯著她的衣擺瞧看,斷無可能發現,她臉上的不屑和不信罷了。
「不敢瞞王妃視聽。」
「嵐起跟其他院的兄弟姐妹,素乏親近。」
「跟李虎躍,更是勢同水火。」
在稱呼李虎躍的時候,李嵐起是連名帶姓,一起喚的,連表面的客氣和睦,都懶得維持,足見他們兩人關係之惡劣。
這一點,倒是與李虎躍表現的,對李嵐起的厭惡不分高下。
「你是不是有個庶弟,在江南大營做校尉的,名叫李素?」
佯裝未聽見他對李虎躍的惡意,柳輕心淺笑著,「改變」了話題。
「回王妃的話,是有這麼個人。」
「他姨娘死的早,年紀不大,就被我父親送去了東北大營從軍。」
「後來,又因為外出私獵,丟了軍馬,不得不託人情,換去了江南大營歷練。」
聽柳輕心竟提起李素這個,身份卑微的庶子,李嵐起稍稍滯愣了一下。
對李素,他說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
雖然,德平伯府里,一直有他兄長,李旌德,是因李素而死的傳言,他的母親,德平伯李銘的平妻王氏,也時常跟他念叨,他們跟李素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李嵐起卻從不覺得,李素有什麼值得討厭。
儘管,沒了李旌德鋪路,他的仕途,是多了些許彎路,可若李旌德還在,他們的父親,德平伯李銘,又怎會給他如此多的扶持和機會?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就算他跟李旌德的關係,再怎麼親密無間,李旌德也斷不會,把他的前程,看得比自己的前程還要緊!
「之前,我還在江南住著的時候,曾心血來潮的使人,給大營里,無法歸家過年節的將士們,做些水餃和年糕,聊表慰藉。」
「不曾想,那江南大營的一個小管事,竟是個不知感恩的傢伙,不但不對我表示感謝,還趁我不備,使偷襲伎倆,把我打暈了過去。」
「說起來,那次,還真是兇險吶!」
「若非三爺趕來的及時,我怕是,也沒機會,站在這裡,跟嵐起少爺說話了!」
說到這裡,柳輕心頗有些唏噓的嘆了口氣,慢慢地站起了身來,下顎微揚,看向了站在她身邊的語嫣。
見語嫣被她說的這事兒,氣得捏緊了拳頭,她只是淺淺一笑,伸手,往語嫣的手臂上,輕輕地拍打了幾下,示意她不要動怒。
「當時的事兒,我是記不得了,不過事後,倒是聽下面兒人說,多虧了你那庶弟攔著,才沒讓那小管事尋著機會,為所欲為。」
「得了,不說這些事兒了。」
「畢竟,都過去好一陣兒,該遭懲治的人,也已經伏法了。」
感覺語嫣緊繃的手臂,略有鬆緩,柳輕心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語嫣是個急脾氣的丫頭,武技本事又厲害,她最怕的,便是語嫣一時衝動,犯了攝天門規矩,又要遭罰鐵骨鞭。
折騰了這些時日,這丫頭背上的疤痕,總算是消了許多了,可不能,再讓她往上面添新的了!
「說起來,那李虎躍,還是他帶去我那裡的,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懶得給那李虎躍,治那斷了好幾天的骨頭呢!」
從顧落塵那裡,得知李銘對李素的真實態度之後,柳輕心便跟翎鈞一起,重新商議了應對德平伯府的態度。
這李嵐起,亦是他們商議過之後,準備扶植起來,跟李銘「鬥法」的工具。
正所謂,兩虎相鬥,必有一傷。
若「運作」得當,一個直接死了,一個重傷垂危,也不是沒有可能。
倘李銘當真如他們猜測的那樣,不惜拼上德平伯府的所有子嗣墊背,也要扶李素這庶子上位,那他們便可坐山觀虎鬥,瞧是李銘的手段厲害,還是這一群,一準兒會命踩踏李素,想致他於死地的兄弟們高明。
就算,事情不似他們猜測的一般,此番謀劃,也可極好的攪渾德平伯府這潭泥水,給他們足夠時間,把握時局,讓德平伯府徹底失了「反水」可能,只余對他們效忠一途。
「在德平伯府,庶子一向身份低賤。」
「想來,應是李虎躍脅迫於他,他才不得不服軟低頭,叨擾王妃。」
李嵐起面色不變,像是絲毫不覺得,李素這區區庶子,能翻起什麼浪花兒。
雖然明面上,是一副謙恭模樣,李嵐起的心,卻是不自覺的緊繃了起來,暗自覺得,待回了德平伯府去,他就該寫封親筆信,使人給遠在江南大營的李素送去,對他略加試探一番,瞧他,是不是,還因為其姨娘的死,而對他和王氏心有怨懟,若有,便該今早除去,以防後患。
變化,總比計劃,要快的多。
未及李嵐起繼續細想,門外,就傳來了馬匹被強行勒止的聲響。
這顯然,是李時澤回來了。
身披風雪,推簾進門。
見木屋的正堂里,竟有個大出了他意料的李嵐起,原本,已備好了「勇氣」,跟柳輕心「問安」的朱時澤,本能的滯愣了一下。
難道,是有人跑去德平伯府,泄露了他欲尋三皇子妃來復生李淵茹的消息,這李嵐起,跑來阻止?
「舅兄何時來的?」
防備突生。
德平伯府的嫡子,哪個,也不好對付,他可得謹慎應對,萬不可使其,壞了自己懇求三皇子妃來幫忙的「大事」。
朱時澤暗自想到。
「據你家下人說,是你前腳剛出了門,我後腳就到了。」
李嵐起語帶不滿,宛若對朱時澤這個妹夫,不曾好好的保護他妹妹,使其遭人毒手這事兒,厭恨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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