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算帳

  姜元寧又恨又怕,可居於人下不得不審時度勢,強撐著道:「沈公子到底何意?」

  沈朗先前就垂涎她美色,看她朱唇一啟一合,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都被我綁到這來了,還跟我裝蒜,難道姜元那個小畜生沒有告訴你發生了什麼嗎?」

  撲面氣息惡臭渾濁,姜元寧在心裡將沈朗千刀萬剮了個遍。

  姜元那日失魂落魄回來,就把花樓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王氏聽著氣得差點背過去,還讓人合了院門,罵他終日不成器。

  對付姜稚有些事需要尋由頭,有些則搬不上檯面。

  他倒好,明目張胆還偏偏被謝宴辭撞見。

  「可說到底,是謝宴辭斷了你的手臂,不關姜元的事。」

  沈朗被這不痛不癢的話激怒,心底暴虐騰升,倏地拽起她揚手就給了兩巴掌,打得乾脆又利落。

  姜元寧在出嫁前是姜府寵上心尖的嫡女,哪被人拎著扇過臉,委屈的眼淚剛奪眶而出,沈朗打上癮,用那完好的手臂又甩了一掌過去。

  她被打偏了頭,嘴角沁出血來,尖叫著想要跑走。

  沈朗拽著她墨發拉到地上,將她當成狗,牽著在屋裡走來走去,嘴裡不時發出獰笑:「要不是姜元出這個餿主意,我身體能殘缺嗎?啊?謝宴辭那個狗雜碎,仗著自己是皇親敢斷我的手臂,彈劾他的奏摺都要堆成山了吧,有何用?有何用!」

  「啊!!!」

  姜元寧手被綁著,撐不起身子,頭皮拉扯得快要炸裂一般,只能膝行來緩解,還宣洩般的悽厲慘叫著。

  屋裡其實還有兩三個衣不蔽體的女子,原先還坐著看戲,大抵是聽這叫聲過於悽慘,紛紛有些驚慌失措。

  「動不了謝宴辭,也動不了整個姜府,那又如何?」

  沈朗停了步伐,蹲下身子,哂笑著拍了拍她滿是淚水的臉:「我還動不了姜元,動不了你嗎?可惜你那個沒用的弟弟終日躲在府里,出府也偷摸著,我尋他不到。聽聞你們姐弟情深,不如你代他受過,此事就算了了。」

  沈朗跟嗑了五石散的瘋子一樣,神色要嗜血,笑意猙獰,活脫脫是個變態。

  「不,不關我的事。求,求你放了我,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姜元寧嚇得已經六神無主了。

  要是被這人強占了身子,她必然進不了陸府,這輩子也算是到了頭。

  沈朗掏了掏耳朵,又吹了吹指尖,厲鬼纏魂一般笑道:「做夢。」

  即便斷了一臂,力氣也極為懸殊,他伸手拉開姜元寧的衣帶,挨了幾爪後扭頭瞪著其他人:「杵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啊。」

  姜元寧抵死反抗也不及那麼多人,三兩下就被扒光了所有衣服。

  沈朗看著瓷白如玉的身子眼冒金光,伸手觸碰上時還發出一聲舒爽的喟嘆。

  「救命啊!」姜元寧直犯噁心,在這一刻她竟是越發恨姜稚,恨透了,若不是因為她,自己怎會落得這麼個下場。

  對了。

  她連忙大聲道:「沈朗,你先前見過我二妹妹是不是?」

  沈朗聽到姜稚緩了動作:「見過。」他輕撫摸著她汗濕的鬢邊,道:「你們姜府二小姐那張清塵脫俗的臉可謂是世間少見。」

  姜元寧雙眸一亮,又道:「今日你放了我,人,我給你送來。」

  沈朗掐住她的脖子,陰森笑了:「斷了一隻手還不夠,你想要我斷第二隻嗎?」

  姜稚他一直惦記。

  若不是顧及謝宴辭,也不至於退而求其次拿眼前女人撒氣。

  「沈公子選這人多眼雜之地,難免會遇上謝宴辭來找酒吃,姜稚下次定然沒這好運了。不妨想想,我爹再怎麼說也是朝臣,我是姜府嫡女。我若出了事,後面少不了麻煩。」

  沈朗聞言有些為之動容。

  一來她所言不假,二來是誰見了姜稚那傾城容顏,會不為美色所傾。

  姜元寧看出他顧慮,趕著煽風點火:「姜稚是庶女,她生母沈氏也不得我父親寵愛,介時沈公子想怎麼玩,便怎麼玩。那宴王不過是貪圖一時新鮮,等姜稚失去身子,他還會為了這麼一個女子與沈公子的父親作對嗎?」

  沈朗沉默半晌,想起姜稚,忽而覺得身下人索然無味起來

  他抓過外衫丟在姜元寧臉上:「你這個做長姐的真是狠心。」

  又將紅色的肚兜在手上晃了晃威脅道:「去隔壁換身衣裳,免得被人瞧出端倪來。出去之後別忘了你說的。」

  姜元寧忙不迭的點頭,逃命似的跑了。

  ……

  偌大皇宮佇立於煙雨朦朧里,遙遙冷肅不真切。

  偶有一隅,紅牆黛瓦迎落花,蒼穹下鶯飛草長。

  正值晚春多雨,雨霧纏於天地好似綿綿無期。

  嘉貴妃擲著魚食,湖中錦鯉簇擁而至,金紅襯著新藍,別有一番意境。

  玉公公在旁撐傘伺候,末了嘆了口氣。

  嘉貴妃笑睨著瞧他:「本宮都還沒嘆氣,你倒自個先嘆上了。」

  「老奴只是心疼娘娘,娘娘一心為了殿下前程,為之計深遠,殿下還不懂娘娘的心思。」

  「他怎會不懂。」嘉貴妃頗為無奈:「裝糊塗罷了。」

  言在此時,隔著湖對面那片桃林傳來女子的歡聲笑語,她聽出都是進宮的新人,正是風華正茂天真爛漫的年紀。

  也曾幾時,她也花容月貌,眾人擁簇。

  如今兩鬢青絲都沾了霜白,早已不復當年。

  「阿辭是本宮唯一的血脈,無論他日後恨本宮與否,這條路我都要替他清平了。對了,不是說他數日前就進宮住著了,人呢?」

  玉公公回話:「太子邀他在東宮小住,說是奕棋論劍,今日才回,已經差人去請了。」

  嘉貴妃皺起眉來,正要說什麼,被打斷了聲。

  「貴妃娘娘,不好了,貴妃娘娘。」

  喊話的宮女疾行在雨中,傘也沒遮,這湖心亭的小道擁窄,木欄又低矮,眼瞅著人還跌了一下,差點翻身掉下水。

  玉公公捏著嗓子質問:「誰是你的管事姑姑,出了什麼事這般毛毛躁躁,衝撞到貴妃娘娘,你有幾個腦袋掉的!」

  嘉貴妃瞧見小宮女身披鉛華霞色,心頭頓時籠上不祥預感。

  「娘娘,四殿下。」她喘得半口氣,彎著腰艱難的又擠出了幾個字:「秋月——」

  玉公公朝前邁了步,一巴掌落下去,厲聲厲色:「娘娘面前敢如此失態,醒了些沒?」

  小宮女挨了後,臉上懼怖未減,人卻清醒了,指著後頭:「殿下不知為何提劍入宮,還抓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