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手指纖細,指甲上塗著淡粉蔻丹,十分養眼,但在嬌月眼裡卻是索命鬼爪,「公主有事盡可吩咐,嬌月一會還要去別的娘娘那送衣服。」
「什么娘娘敢排在我前頭,」華陽不耐煩地一揮手,不屑的笑,「不過是父皇打發無聊的玩意兒,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嬌月,你要知道,這宮裡的主子只有父皇。」
「聖上的衣物有海公公命人負責,嬌月只管娘娘們的。」嬌月語氣誠懇:「嬌月一個村姑,一朝得貴人青眼,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定要盡忠職守,不負皇恩。」
「哼!說得倒是好聽,你就是憑這張巧嘴哄得蕭亭淵的?」華陽不再和嬌月打太極,直接說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不如靠自己!」她突然湊近,目光灼灼看向嬌月,「我知道你不甘心做攀附男人的絲蘿,你騙不了我!」
「那又怎樣,這是男人們的天下。」嬌月將手抽回來,退了一步和華陽拉開距離,她頭上的金簪晃得她眼睛疼。
「如何不能是女人的天下?」華陽一把抓住嬌月的肩,語氣激烈,頭上的鳳凰閃爍顫動,綻出七彩光影,「你的女官就是我向父皇求來的,等到以後,你更大的官都會是我封的!」
嬌月愕然,沒想到華陽還有這等野心——女帝。
「只要你幫我殺了蕭亭淵!」華陽終於忍不住,吐露出目的。
冷宮密謀,言辭為殺。
華陽頭上的金簪晃得更加厲害,跳動如火,熊熊燃燒至天際驕陽。
「和我一起殺出女人的天下!」華陽堅定而激烈地說道,「父皇受蕭亭淵這個奸人蒙蔽,殘殺忠良,朝局動盪,危亡之際,我身為公主理應挺身而出,誅殺佞臣,匡扶社稷,挽大廈將傾!」
嬌月視線轉向她一開一合的嘴,香檀小口,吐氣如蘭,可說的話她一句都不想聽,「公主殿下,嬌月聽不明白你說的什麼。」
「別裝傻!」華陽沒給嬌月更多辯解的機會,「在你能哄騙太子停止對我鞭笞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甘一生賤籍,你有野心,也有智謀。
嬌月默然,看了看四周,緩緩道:「公主殿下,誰當皇帝你都是長公主,但若走上了那條路,誰當皇帝你都會是刀下亡魂。」
「那又怎樣!」華陽冷笑道:「太子死前對我說的那番話,你也聽見了,皇家玩偶而已,父皇近來愈發昏沉,蕭亭淵隻手遮天,想送我去和親。」
「我不會去和親!」華陽臉上湧起怒紅,「韃靼部的單于都已經七十了,當我祖父都綽綽有餘,憑什麼讓我去伺候他,你見過老男人麼?給父皇侍疾時,我就看到過,紗幔之下是滿身腐朽的雞皮,散發著棺材板的味道。」
她抬手拭去臉上的淚,「而且老單于死後,按照部族的習俗,子繼父妻,我要淪為他兒子的姬妾,怎麼可以!我是公主!公主啊!皇朝最最尊貴的女子!」
嬌月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華陽上一世的畫面,和親路上,她為了蕭亭淵哭瞎了眼睛。
可現在,她要殺了蕭亭淵以阻和親之策。
情愛,水中月鏡中花,終是虛幻的夢境。
輕輕一觸,碎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