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還可以勸說自己,只要自己用心,嬌月遲早會心屬於他。
可今日太子之死,讓他已經沒有耐心再和嬌月周旋。
他已經踏上權利之路,血與火之爭就在眼前,身後萬千性命繫於他一身,這些不容他再出一點差錯,不許他再被佛印灼燒時只能依靠嬌月身體才緩解一二。
心底亂潮歸於平靜,死寂。
嬌月,除了你的身體。
你的血……亦可。
嬌月察覺到身後之人的沉默,轉頭仰首看向他。
他的周圍光影耀目,鐵甲威武,天地都垂青於他的風姿,唯獨他漠然天地。
她靜靜看了良久,都未換來他的注視,轉過頭,咬著唇不讓淚掉下來。
看吧,她就是這般無用,連得不到他的一瞥都如此難過,更別提以後的後宮佳麗三千人,他恐怕都分不清彎月,弦月,明月,嬌月,誰是誰了吧。
誰能只憑愛意,將心上人永遠擁有?
有情無用,天意森涼。
她沉默。
她的害怕他不會懂,當她答得猶豫,而他不肯再多問一句時,天意已成。
「嬌月!嬌月!」華陽奔了過來,髮髻散亂還因之前被太子拖拽而丟了一隻鞋,眾目睽睽之下抓住嬌月的衣角,「謝謝你救我。」
嬌月實在不想和這個腦子不好使的公主有什麼牽扯,淺笑著抽出衣角,下馬,屈膝行禮,「公主殿下,當時只是湊巧而已。」
華陽愣在原地。
嬌月沒有多說,躬身退下,從這禮佛殿轉了出去,走到一個角落,等著蕭亭淵處理完事情好一起回府。
那一角僻靜無人,嬌月蹲下身抱住自己,看著面前鮮紅的花,想起了重生這些日子來頻頻見到的鮮血,突然覺得渾身發冷。
一隻手在她額頭探了一下,嬌月還沒反應過來,手已收回,「有點發熱,可是嚇到了?」
嬌月抬頭,看到坐在樹上的謝長離,此時的他已經解了甲,只著了裡面醬紅色的長袍,叼著一片樹葉在嘗味道,好像剛才裡面戮血之人不是他。
嬌月注目他半晌,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親近之感,於是站起身,目光深深地看向他的眼睛,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風語輕輕,樹香襲襲,大火熊熊,黎明一線奔至眼前。
有人,盛著日光,對他一笑生花。
謝家曾經駐守過邊疆,他的祖父戰場遇險,是侍衛拼死相救才撿回一條命,祖父為報救命之恩,便給他和侍衛的小孫女定了親,但最後一戰後,侍衛戰死沙場,他的兒子也消失在茫茫人海。
這些年,他都以已有婚約避了很多上門的媒婆,祖父離世前,叮囑他一定要找到故人的孫女,履行婚約。
他只有一幅小姑娘未及笄時的畫像,其餘一概不知。
直到在太子身邊看到被押住的嬌月,才對上那熟悉的眉眼,可打探之下,驚覺她對婚約毫不知情,而且——她已經是蕭亭淵的人了。
可他還是毫不猶豫答應了蕭亭淵的「屠龍計劃」,為報舊恨!為報新仇!
原以為謝長離會嘲笑她的自作多情,是不會回答她的蠢問題的。
他卻跳下樹,第一次直直看著她。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