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應該是欣慰的,」嬌月回抱住蕭亭淵,「在她生命最後的時光里,見到了你。」
「欣慰?」蕭亭淵咬了咬這兩個字,又重複了一遍,「欣——慰——」
他突然無聲大笑起來,表情迷狂而痛苦,再出聲的時候,嗓子似被鈍刀划過般破碎,「我也以為她曾欣慰過,然而就在我看到那觀影像時,我知道,我錯了!他們將她當做妖怪一樣鎮壓在那裡!」
嬌月抖了抖,想起了那個莊嚴的觀音像,周身落滿塵泥,唯有手中的密道開關毫無污泥,顯然是有人常常進入。
「那密道!」蕭亭淵激動下猛地噴出一大口血,濺滅火盆里最後一絲火星,「聖上垂涎她的美色,太后想要得到她不老的能力,所以他們將她囚禁,挖了密道……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
蕭亭淵趴在嬌月的肩頭,嘶嘶地喘著氣,每一聲都是一種疼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嬌月的手撫著他的背,幫他慢慢地平復氣息,想起那水晶牢籠,想起那竹樓棺槨,理解了蕭亭淵的憤怒——聖上既然沒有真正「處死」她,自然有不想放手的地方,對於那樣容顏絕世的女子,當真是最大的災難,而蕭亭淵的娘親,為了在有生之年能夠見到稚兒,不得不在聖上身下咽淚裝歡,挨過每一個見不到稚兒的時刻。
她抱著他,緊緊的,想用自己的溫柔軟化他的悲苦,分擔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
蕭亭淵側過頭,在她的耳邊輕輕喚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嬌月,嬌月……」
她只好一聲又一聲的應著:「在呢,我在……」
他停止了呼喚,灼灼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耳垂上,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她渾身冰冷,「我要走到那個位置,才能放她自由!」
嬌月顫了顫,垂下眼眸,對上蕭亭淵慘白面龐上漆黑的眸子,如冰山,如深淵,瞬間冷得她渾身僵硬。
前世今生,他心中所想,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是以,她以為他對她也不會坦誠一切,他對她是占有,是掌控,是玩弄,是保護,是猜疑,什麼都可以有,唯獨沒有真情。
然而,此刻他和她相擁在一起,嚴絲合縫,在最近的距離里,他告訴她,他心中所想。
這令她措手不及,但思及前世結局,便也覺得合理,剛要說道:「你確實可以做到。」
卻突然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踩在厚厚的雪窩子裡,澀而沉,發出一大片一大片「嘎吱,嘎吱」的聲音。
隱隱還有華陽的聲音:「喲,我滴好哥哥,你可要好好找找哇,別讓我那嫂子被什麼大膽之人擄到這偏僻宮室里來,若是發生點什麼,可就不好了。」
「滾!」瑞王明顯怒氣沖頂。
嬌月腦中奔出兩個字「捉姦!」
本要指給瑞王的女官,被發現和葉榆城寺卿蕭亭淵衣衫不整共處一室,搖塌了床……這傳出去,必然是天下第一醜聞!
嬌月瞬間推開蕭亭淵,無聲指了一下後側的窗戶,然後自己一邊整理衣裳,一邊推門走出。
砰!
將門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