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看了一會兒後,沈雪禾可憐巴巴地看著陸存,嬌聲說:「相公,我看不進去呀,到時候考了也是白考,我還是不考了吧。」
「這麼學下去我會枯萎的,你忍心難為我嗎?」
說著,沈雪禾很委屈地抿起唇,抱著陸存的手臂纏磨。
她這麼可憐,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好逼她吧。
陸存感受到手臂上柔軟的觸感,心裡感慨道,娘子真是長大了,都會誘惑人了。
他面露為難,「你前兩天同意了,所以我昨天已經上書申請了。」
心軟歸心軟,心動歸心動,妥協是不可能的。
「現在你已經報上名了,不能再後悔了。」
如果報名了考試卻不去參加的話……沒有這個可能,歷來命婦考試是由皇后主持,若非傅皇后病重,平昭長公主也不會成為本次考試的主考官。
皇后,母儀天下者。哪位官夫人也不想給皇后留下不好的印象,因而從未有人缺考過。
沈雪禾的表情凝固,瞬間撤回了手。
他動作怎麼這麼快啊?
又不是他考試,他這麼積極做什麼!
沈雪禾很想對陸存發脾氣,但是又很清楚地知道是自己不占理,只能默默生氣。
陸存看著沈雪禾的臉頰肉眼可見地鼓了起來,他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又迅速壓了下去。
不能被娘子發現自己在笑。
真的好可愛,好想戳一戳。
沈雪禾捂住了腦袋,悶聲道:「相公,我突然有些頭疼,今日天色已晚,我們先睡吧。」
接著她低著頭就往床邊走,「肯定是困得頭疼,實在是撐不住了。」
「我要睡了,你把書先收好。」
一見那書她就腦殼痛,到底是誰開設的考試制度,害人不淺!
陸存忍俊不禁。
罷了,今日就先放過她,來日方長。
——
沈雪禾的宅子終於修好了,在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裡,陸家舉辦了熱熱鬧鬧的喬遷宴。
宴會在新宅的桃花林中進行,惠風和暢,落英繽紛,風景甚是美麗。
沈雪禾對景物的審美是一流的,能讓她滿意的景色,自然是備受客人稱讚。
此刻,她坐在主桌就餐,心裡飄飄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天才。
她很有心地記下了客人的大致模樣和方位,打算之後將此情景畫出來。
宴會順利地進行著,中途卻來了不速之客。
「陸大人搬家了,怎麼不邀請本王啊?」
此人正是盛弈。
本來和諧的氣氛瞬間凝固,眾人面面相覷。
話語的內容是在對著陸存,可是盛弈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沈雪禾。
陸存眼神一冷,原形畢露的饞相!
沈雪禾蹙眉,他怎麼來了?
為了不讓他過來,她可是連姐姐都沒邀請。
腿都這樣了,還這麼不安分。
念在今天是個好日子,沈雪禾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難聽話,視若無睹地繼續用餐。
「王爺紆尊降貴來訪,恕在下失禮了,不過你我二人既是連襟,想必王爺不會怪罪的吧?」
盛弈聽見「連襟」這個詞,一口血都要氣出來了。
只見陸存笑得客氣,身體卻分毫未動。
父皇不過是給了他幾分寵愛,他不會以為這樣就能踩在自己頭上吧。
不過是口頭上的威風,他還是沈雪禾的之前的未婚夫呢!
盛弈咬著牙笑道:「都是親戚,自然沒這麼多禮數,本王想和陸大人多親近親近,既然是親戚,陸大人應該不會介意你身邊多個席位吧?」
說著,他指了指陸存和沈雪禾之間的位置,意思很明顯,他想和沈雪禾坐一塊兒。
陸存笑道:「自然不介意,只是此地狹窄,讓王爺坐在此處,實在是失禮了。」
「這樣吧,我讓人收拾出一條長桌,擺上席位,我們一同坐下,好好親近一番,如何?」
喬留仙連忙插嘴道:「帶我一個,我還是第一次見王爺呢!」
說著,他轉頭向盛弈笑,「王爺,你不介意吧?」
盛弈很想說他介意,奈何他是個要面子的人。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眾目睽睽之下,他實在說不出拒絕喬留仙的話。
喬留仙真誠地對盛弈開始了自我介紹:「在下喬留仙,目前是無業的舉人,琴棋書畫都略懂,擅長卜卦和組織葬禮,希望王爺多多關照。」
自從秦婉清懷孕了以後,喬留仙懂事了許多,很是積極主動地結交關係,畢竟,誰知道這關係什麼時候就能用得上呢?
他一個有妻有子的人,總不能天天靠著祖產過日子吧。
陸存讚賞地朝喬留仙看了一眼,這種不會看人臉色的人,也是有他發揮的地方的。
盛弈面上溫和從容,心裡卻在想,哪來的二傻子?
怎麼請這種人到宴會來,也不嫌晦氣。
沈雪禾啃完了嘴裡的雞翅,終於開了口:「喬師兄,你真是不放過每一個機會啊,不過這位王爺你還是別指望了,他平日裡也閒得很。」
在沈雪禾眼裡,盛弈就是位無所事事的閒散王爺,人還壞,要不然怎麼老是往她家裡跑呢?
盛弈再次被沈雪禾傷到了,她怎麼能這樣看待他!
每次去陸家,他都是熬了大夜才過去的,到了地方還要被人嫌棄。
他都倒貼成這樣了,她有沒有心啊!
常言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沈雪禾的心比石頭還硬。
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盛弈開口道:「我平日裡事務繁忙,倒是確實有份活需要喬公子這樣的人,若是喬公子願意……」
喬留仙忙不迭的應道:「願意願意,多謝王爺賞識。」
盛弈敷衍地笑了笑,沒有繼續理會喬留仙的意思,在他看來,喬留仙不過是個攀附權貴之人,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他看向沈雪禾,想從她那裡得到讚賞。
沈雪禾看都不看他一眼,開始啃雞爪,她不喜歡吃雞身上的肉,就喜歡雞翅和雞爪。
此時,陸存「親切」地拉著盛弈到了空桌上,桌子是喬留仙積極主動搬過來的。
喬留仙熱情道:「王爺想吃什麼菜,我去給你端。」
盛弈也懶得裝了,直接冷漠臉,「隨便。」
喬留仙最不怕這樣的冷臉,他爹平日裡就是這樣對他的。
他甚至覺得頗為親切,老頭子離開京城之後他已經好久沒見過這種冷臉了,還有些想念。
於是,喬留仙更殷勤了,挑了些他爹愛吃的東西端了上來,開始不停地和盛弈說話。
「這個大補,王爺多吃點。」
「王爺,您別看我玉樹臨風的,其實我很接地氣的,要是有什麼和人溝通的活兒,可以吩咐我,我這個人吧……」
盛弈剛開始:這人怎麼這麼厚臉皮,不會是陸存特意派過來的吧。
盛弈中間:好聒噪一男的。
盛弈最後:我是來幹什麼的……
喬留仙死死地纏著他,盛弈根本找不著機會和沈雪禾說話。
宴會散了以後,盛弈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旁邊還跟著一個自顧自說話精力超級旺盛的喬留仙。
他神色有些恍惚,看了看手中的拐杖,又看了看甩不掉的喬留仙。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