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進那清澈分明,又期待無比的雙眸,姜寧心底一噎。
否認的話到了嘴邊,卻有些說不出來。
姜寧語氣晦澀,開口道:「目前來說,算是吧。」
「哦,小寶兒知道了。」
小寶兒眼底的光芒一點點消失,神色也逐漸失望。
娘親從來不會說這樣似是而非的話。
看來,壞蜀黍根本不是爹爹。
見懷中小小的人兒沉默不語,姜寧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她溫柔耐心地問:「小寶兒,你怎麼了?」
小寶兒不想讓姜寧擔心,索性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
「娘親,小寶兒困了……」
說完,他把小腦袋埋在姜寧的懷裡,眼角一滴淚水滑落。
算了,沒爹爹就沒爹爹吧,只要娘親在,小寶兒一樣可以很幸福……
姜寧心底柔軟又愧疚,等小寶兒呼吸漸穩了之後,才輕輕地把他放在床上。
心底,一個念頭卻逐漸堅定。
她要找到小寶兒的生父。
無論那人貌美還是醜陋,尊貴或者卑賤,她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
算是給小寶兒一個交代,也給原主一個交代!
拿定主意之後,姜寧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宇文訣和姜寧進宮,給曇妃請安。
曇妃比之前似乎憔悴了不少,舒寧宮裡改變也很大。
小佛堂被撤了,曇妃也不再穿那些素淨的衣裳。
她穿著一身緋紅色的錦緞宮袍,上面用金線繡著繁複精緻的花紋,頭戴金釵,華貴無比。
姜寧笑眯眯地讚賞道:「母妃這樣穿,比從前漂亮多了,溫柔又華美霸氣,讓人移不開眼呢。」
曇妃脾氣古怪,可不好惹。
她只希望曇妃能少找她麻煩。
姜寧這句讚美發自內心,曇妃同是女人,也能聽出姜寧是由衷的誇獎。
曇妃驕傲地仰起頭,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姜寧,說起來,還得感謝你提醒本宮,否則,本宮不知還要被蒙在鼓裡多少年。」
姜寧謙虛一笑:「母妃過獎,我既說過是為了母妃和王爺好,就絕不食言。」
宇文訣面色冷峻,目光筆直,不肯看姜寧。
「聽說母妃在調查當年之事,可有結果?」
曇妃眉頭緊了緊,緊緊地捏住了手指。
「過去了這麼多年,想要調查清楚談何容易?
不過,當年想要本宮下台的,也就那兩人罷了。」
除了皇后和郭貴妃,還有誰如此忌憚她?
宇文訣深邃的黑瞳看向曇妃:「如果母妃不方便的話,有些事兒臣可以代為調查。」
曇妃慈愛地看向宇文訣,「難得你一片孝心,只是本宮已經讓人去見過那僧人,他已經圓寂了。」
姜寧輕咳了聲,小聲質疑。
「母妃,究竟是圓寂,還是被殺?或是自盡?雖是三種說法,可大為不同呢。」
曇妃蹙眉瞪了姜寧一眼。
「聽說是自盡了。」
姜寧意味深長地說道:「那其中就大有文章了。」
曇妃鋒利金貴的護甲敲了敲桌面,沉聲道:「過去的事,自然要查。」
「只是眼下,本宮也得復寵,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稀里糊塗的。」
她已經沉寂了多年,明帝對她,從傷心失望,到了麻木冷淡。
而且這些年,宮裡如花似玉的嬌美妃子數不勝數。
如果她長得和姜寧一樣傾國傾城,倒也好說。
只可惜,她如今年老色衰。
想要復寵,簡直比登天都難。
姜寧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道:「母妃說得是,只是此事我就幫不上忙了。」
「本宮也沒指望你。」
曇妃沒好氣說道:「姜寧,在離開凌王府之前,本宮只希望你乖巧聽話。」
姜寧點頭如搗蒜:「一定一定。」
她對惹是生非也沒什麼興趣,她想要的從頭到尾只有兩件事。
第一,是為原主報仇,讓那些欺辱她的人付出代價。
第二,和離或者休夫,帶著小寶兒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至於回到現代……她倒也想過。
只是她的身體,恐怕早就已經在那場爆炸中變成碎片了。
感受到姜寧忽然情緒消沉,宇文訣不由得看向她。
姜寧低著頭,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什麼。
見宇文訣的視線久久地停留在姜寧身上,曇妃心底咯噔一下。
她心漸漸地提了起來。
她冷聲開口:「凌王,這幾天本宮幫你物色了許多世家女子,你也該見見了。」
宇文訣收回目光,聲音冷淡抗拒。
「多謝母妃操勞,只是兒臣對那些女人沒有興趣,就不必見了。」
曇妃心跳漸快,惱怒地瞪姜寧。
姜寧雖愚蠢討厭,可這張臉當真是美到了極致。
即便同為女人,連她都忍不住讚嘆羨慕。
更何況宇文訣是個年輕氣盛的男子?
如果姜寧在兩人相處時略施小計,她的好兒子怕是要被釣歪了嘴!
曇妃越發心煩意亂,沉聲道:「不能不見,本宮已經跟柳家商量好了,明天午後,和柳姑娘泛舟青湖,培養培養感情。」
宇文訣劍眉擰了起來。
「母妃,兒臣已經成婚,柳姑娘還未出閣,這不是壞人家名聲嗎?」
曇妃道:「柳清辭出身丞相府,容貌上佳,才華橫溢,聽說這麼多年未嫁都是為了你。」
「而且丞相府背景龐大,如果你能娶了她做王妃,將來還愁坐不上太子之位?」
幾日之前,曇妃對這太子之位倒也不是很固執。
她只盼著宇文訣健康順遂,能平安一生。
可自從知道她多年禮佛,只是那些深宮計謀之後。
曇妃對太子之位的渴望,就越發強烈。
她定要宇文訣坐上太子之位,然後狠狠地報復那些把她當傻子騙的賤蹄子!
宇文訣眉頭擰得更緊了。
「母妃,兒臣不想靠著女人上位。」
曇妃氣道:「凌王,你該不會對姜寧生情了吧?否則為何連母妃的話都不聽?」
曇妃一句話,讓宇文訣和姜寧臉色大變。
姜寧倒吸了口涼氣,驚悚地道:「曇妃娘娘,這話可不敢亂說!」
她和宇文訣一清二白,有的都是仇恨,哪裡有情?
宇文訣俊臉肉眼可見地難看了下去。
「母妃,兒臣已有心愛之人,不是姜寧!」
哼。
姜寧放浪狂悖,大膽無恥,他怎麼可能對姜寧生情?
若非要說有,也只是數年來誤會她之後,產生的些微愧疚罷了。
姜寧點頭,燙手山芋般地跟宇文訣劃清界限。
「曇妃娘娘,我可以作證!
王爺確實對當年那女子念念不忘,我不小心拔了他給那女子種的梧桐樹,王爺險些沒殺了我呢!」
宇文訣冷峻的臉上,神情如裂冰般破碎。
他咬牙切齒,冷冷地看向姜寧,出言警告。
「你少胡說!本王只是讓你完好無損地種上!什麼時候要殺你了?」
這姜寧,還真會順手栽贓!
想到那晚的醉仙樓,宇文訣深眸里暗濤翻湧。
姜寧逃到他的房間之前,穿得極其稀少,且在躲避他人追捕。
難道,當初傷了郭子鱗的人,是姜寧?
宇文訣眉頭蹙起,緊緊地握住冰冷的大掌。
如果是姜寧,豈不是意味著,她險些被郭子鱗欺負了?
宇文訣心底殺意驟起!
郭子鱗,當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