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山看向王府門外聚集的百姓，高喊出聲。
「大家都來評評理！我姜家把她辛苦養這麼大，還扶持她做了凌王妃，要她四十萬兩銀子過分嗎？」
大殿裡氣氛冷凝壓抑，如同山雨欲來前的寂靜。
門外，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
「凌王妃確實是姜家人，如今姜家深陷困境，凌王妃一點不管，未免太冷漠了吧？」
「哎，姜家確實做錯了許多，可如今他們應該也悔改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
也有人站在姜寧這邊。
「呸，姜家是如何對凌王妃的？憑什麼讓王妃出錢救他們？」
聽著外面的爭吵，藍管家沉聲開口。
「姜侯，你們姜家欺辱我家王妃多年，凌王府還沒找你們算帳。
如今你又死皮賴臉地要一百萬兩銀子，我們去何處給你弄？」
見管家態度冰冷，姜遠山倒是有些遲疑。
畢竟，藍管家代表的是凌王府！
不過只是猶豫了一瞬，他就又厚起臉皮。
「管家，咱們兩家可是親戚，怎好見死不救？
凌王府幫我姜家渡過難關，我姜家一輩子都對凌王府感恩戴德……」
藍管家冷笑：「王府沒有銀子！侯爺再胡鬧，別怪我稟報王爺把你趕出去！」
姜遠山咬了咬牙，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今天不給我銀子，我就不走了！」
「郭家給的診金，是我和孩子將來安身立命的根本，郭家也不會同意用這些銀子賠償。」
姜寧起身，鳳眸冰冷犀利地看向姜遠山。
「至於王爺的俸祿，都拿去救濟英烈家屬了，如果你非要這一百萬兩銀子，不如就請王爺去把銀子收回來？」
她本不想把宇文訣拎出來說事兒。
可眼下，姜遠山上門胡鬧，也只好借勢一用！
門外，百姓們頓時想起宇文訣為大乾百姓所做的一切。
頓時，風向轉變。
姜遠山在他們眼裡也成了大惡人。
「姜侯真不要臉……偏疼姜寶晴那個惹禍精，還找凌王妃要銀子……」
「呵，還想要將士家屬們的撫恤金，當真是恬不知恥！」
「聽說姜家一直霸占著先夫人容氏的嫁妝呢！後來凌王妃好不容易要過來了，姜家卻在一夕之間偷走，還栽贓給凌王妃……」
「我也聽說了！除了姜家，誰有能力在一宿功夫把姜家洗劫一空？」
「厚顏無恥！快從凌王府出來！」
聽著百姓們齊心協力把矛頭轉向自己，姜遠山頓時面紅耳赤。
他咬牙憤怒地看向姜寧，道：「凌王妃，即便你們不肯出銀子，也該給些藥吧？
你母親和妹妹都受傷高燒不退，你就沒有任何同情心嗎？」
姜寧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林氏害死我娘，姜寶晴又多次害我，我沒要了她們的狗命已是善心大發。
救她們？如何對得起我枉死的娘親？」
姜寧清冷憤怒的聲音傳開，一石激起千層浪。
百姓們瞬間炸響。
「先侯夫人竟是被林氏害死的？這也太炸裂了！」
「害，這我倒是聽說過！容夫人要生的時候，姜侯特意帶著林氏去氣她，害得容夫人難產血崩……」
「天哪，如此說來，姜侯也是幫凶！」
「當年可是容夫人救了老撫遠侯啊！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姜侯也太沒良心了，霸占容氏嫁妝不說，還欺辱她唯一血脈……」
聽著門外百姓們的指指點點，姜遠山又羞又怒，臉紅脖子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聲音顫抖地指著姜寧，罵道：「姜寧，你血口噴人！你沒有證據！」
姜寧閒庭信步地走下來，凌厲的鳳眸里噙著寒芒。
她盯緊了姜遠山那閃躲的雙眼，在他耳邊輕語。
「世人皆知的事，還需要什麼證據？你就等著姜家家破人亡吧，爹。」
說完，姜寧勾唇一笑，吩咐道：「藍管家，送客。」
藍管家帶著幾個家丁上前，前後左右地圍住了姜遠山。
「侯爺，請吧。」
姜遠山被嚇得渾身發抖，一頭冷汗。
他惶恐不安，也不敢再鬧，魂不在身地離開了凌王府。
「喪盡天良啊……」
「厚顏無恥！還敢上門找凌王妃的麻煩……」
「他哪裡配當父親？哪裡有這樣狠毒偏心的父親？」
百姓們的辱罵聲里，姜遠山縮著脖子，匆匆上了馬車，逃也似地走了。
姜寧讓管家安撫了百姓們，才臉色難看地回了梧桐院。
書房裡，宇文訣冷聲問追風。
「姜遠山可走了？」
追風揉了揉烏黑的眼圈兒，苦兮兮地道：「走了，王妃憑一己之力，趕走了他。」
宇文訣眉頭擰了擰，心底有些失落。
他還在等姜寧請自己出馬呢，沒想到，姜寧就這樣搞定了。
見他神色古怪，追風輕咳。
「王爺既然已經確定那晚之人是王妃，以後準備怎麼辦？」
他看向宇文訣，心中頗為期待。
見宇文訣默然不語，追風再次開口。
「王爺，既然都有了肌膚之親，不如您就從了王妃吧……」
宇文訣臉色漆黑，怒道：「你話怎麼這麼多？還想挨揍？」
什麼叫從了姜寧？
要從，也該是姜寧從了他！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出現，宇文訣俊臉僵了僵。
他不是一直厭惡姜寧嗎？
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念頭？他明明已經有心上人了啊……
宇文訣神色複雜，趕緊把這個念頭甩了出去。
隨後，沉聲吩咐追風。
「她還不知道那晚的人是本王，你小子別胡說八道。」
追風眼前一亮，喜笑顏開地領命。
「懂了，王爺想玩刺激的。」
宇文訣抓起手邊硯台，再次朝追風砸了過去。
那硯台是上好的徽硯，追風手忙腳亂地接住。
「王爺，您砸壞屬下不要緊，這硯台要是摔壞了，可就破大財了……」
書房裡吵吵鬧鬧，梧桐院卻頗為安靜。
姜遠山的到來，終究是擾亂了姜寧的心境。
她為容氏不值，為原主不值，姜遠山那醜惡的嘴臉，一直盤旋在她眼前，讓她格外暴躁。
小寶兒換上了乾淨的睡衣，走到姜寧跟前兒，輕輕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娘親不要生氣了，為姜家人生氣不值當。」
柔軟的小臉兒貼在胳膊上，姜寧心底的氣頓時散了大半。
她愛憐地揉了揉小寶兒的腦袋，問：「小寶兒怎麼還沒睡？」
小寶兒打了個哈欠，眼前朦朧一片，聲音也迷迷糊糊的。
「娘親心情不好，小寶兒陪著娘親。」
姜寧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抱在懷裡。
小小的孩子，明明才三歲，卻這樣貼心懂事。
姜寧只覺得，心底所有的怒火都消散了。
她輕輕地拍著小寶兒的後背，哄他睡覺。
小寶兒卻執拗地瞪大眼睛，期待又緊張地看著姜寧。
「娘親，壞蜀黍真的是我爹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