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公面色複雜，心疼地看了姜寧一眼。
他嘆了口氣，轉向明帝躬身行禮。
「皇上，奴才已經帶人趕去五十里坡仔細搜查，並沒有凌王妃所說的賑災銀。」
晉王聞言狂喜，哈哈大笑了起來，眼底迸發出激烈的光澤。
他道：「父皇，兒臣沒有貪污！是張之鳴和朱孝天他們誣陷兒臣，此事本就是四弟設局，想要對付兒臣！您現在信了吧？」
姜寧臉色發白，不可置信地看向蘇公公。
她再次問道：「蘇公公，你確定真的沒有？」
蘇公公輕輕地搖了搖頭，面色複雜地道：「凌王妃，真的沒有，奴才已經把五十里坡翻了個底朝天了，那裡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
姜寧渾身冰冷，心底駭然。
她蹙眉看向高戰，高戰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沒有撒謊，更沒有騙姜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宇文訣渾身都散發著怒火，冷冷地問道：「高戰，你不是說，晉王貪污的銀子都被送到了五十里坡嗎？」
高戰面色發白，咬牙切齒地道：「屬下確定那些賑災銀就是被送了過去，那裡還駐紮著晉王私下養的人馬……必然是他們提前得了信兒，轉移了！」
他敢對天發誓，他絕對沒有撒謊！必然是晉王的人又私下動了手腳！
皇后坐在繡凳上，雙手輕輕地捶著自己的腿。
她神色得意，眼神譏誚寒涼地看向宇文訣和姜寧。
「凌王、凌王妃，你們兩人被人矇騙，舉刀刺向自己的親大哥，如今你們總該相信晉王是無辜的吧？」
早在晉王說張之鳴被秘密送回京城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萬全準備。
一方面讓人去劫殺張之鳴的馬車，另一方面則讓人去五十里坡把所有的銀兩和痕跡全都轉移掉。
這樣，即便有人查過去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事情真的走到了這一步。
高戰反戈相向，親自舉報晉王貪污賑災銀。
宇文訣深邃冰冷的寒眸看向皇后和晉王，聲音冰冷威嚴。
「本王雖不知你們是如何消滅了罪證，可萬事皆有痕跡，即便今日查不出，將來也一定能找到那些被貪污的賑災銀！」
那些銀子都是官銀，上面打著官府的記號，短短時間內，想要把那麼一大批的銀子花銷出去，絕對不是易事。
高戰咬牙切齒跪在地上，重重地給明帝磕了個頭。
「皇上，奴才可以保證，屬下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字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善終！」
明帝大手重重地一拍書案，怒不可遏地盯著高戰。
「事到如今，你還敢誣陷晉王，來人，把此人拖出去斬了！」
姜寧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帝，連忙上前阻攔。
「父皇，即便沒有找到被貪污的賑災銀，也不至於如此對高戰！他照顧大哥有功，檢舉也有功，您憑什麼殺他？」
明帝怒不可遏，冷聲道：「憑什麼？憑朕是皇上！來人，把他拖出去！」
明帝再次下了命令，外面的御林軍也不敢拖延，立刻進來把高戰帶了出去。
姜寧臉色發白，想要保住高戰，卻見高戰悽然一笑。
「凌王妃，多謝您的好意，當初在雲水城時屬下就該聽您的改換門庭，否則也不會走到這一日……」
說著他哈哈大笑了起來，高聲道：「晉王貪污賑災銀，心腸狠毒，不顧百姓性命！終有一日，會被天打雷劈！」
皇后聽在耳中，氣得面色發白，怒道：「皇上，此人簡直是放肆至極，不如把他九族一併斬了，以儆效尤！」
宇文訣臉色難看，冷聲警告。
「皇后，高戰的家人並沒做錯什麼，你又有什麼理由要殺他們？若是如此嗜殺成性，將來百姓們豈不人人自危？又有誰敢說真話？」
皇后冷冷一笑，神色倨傲地盯著宇文訣。
「他說的可不是什麼真話，而是栽贓誣陷當朝嫡長子！此等罪過本就該讓他的家人連坐。」
見皇后和宇文訣爭執起來，明帝臉色難看，冷聲呵斥。
「夠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還不夠難堪嗎？你們竟當堂吵起來，還有沒有一點皇后和王爺的樣子？」
聞言，皇后輕輕地嘆了口氣，起身對皇上行了一禮。
「皇上，臣妾知錯了，是臣妾護子心切，才和凌王爭執起來，還請皇上為了龍體切莫動怒，臣妾以後必定不再這樣。」
宇文訣臉色冰冷，看不慣皇后那番惺惺作態。
姜寧輕輕地拉了他的衣袖，他才有所行動。
宇文訣道：「母后不必自責，兒臣也有錯。」
見兩人彼此認錯，明帝心情才好了些。
玄虛站在一邊，眼神陰鷙。
「皇上，這才是母子之間該有的模樣，皇后娘娘雖說不是凌王殿下的生母，可她到底是中宮皇后，是所有公主王爺的母親。
若是人人都對皇后如此不敬，那不久的將來，乾國必然要亂套了。」
玄虛話中帶刺，姜寧也不甘示弱，她勾唇一笑，聲音柔柔的仿若春風喚雨。
「國師說得極有道理，只是我家王爺從來對皇后娘娘敬重有加，從未有過忤逆。」
頓了頓，她又道：「不過父皇也知，王爺生性耿直，最是公正嚴明，如今既認定了大哥有罪，不免就固執了一些，還請父皇莫要怪罪他，也請皇后娘娘大度一些，不要同他一般見識。」
鬧了這麼久，她算是看清楚了。
明帝根本就不捨得懲罰晉王，皇后和玄虛這個國師又從中阻攔作梗，想定下晉王的罪，恐怕難如登天。
「罷了，這些口舌之爭都不要在意了，最主要的是查出貪污犯罪之人，肅清朝廷，切莫讓這些蛀蟲害了大乾。」
明帝說著，他深深地看了玄虛一眼，又想到了玄虛方才所說的話。
他沉吟片刻，道：「既然暫時還沒找到證據，無法證明晉王有罪，疑罪從無，就暫時不追究他的過錯，晉王，你起來吧。」
晉王感激涕零，給明帝重重地磕了個頭。
「多謝父皇。」
他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雙腿因為跪得太久，已經有些隱隱發抖。
明帝眼神凌厲地掃過眾人，說道：「你們都是朕信任之人，更是乾國的重要人物，如今西域使團已經抵達京城，朕希望你們能夠團結一心，切勿在那些西域人面前丟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