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眼皮一跳,矢口否認。
「什麼郭虎?本王不認識。」
高戰垂下眼眸,心情忐忑不安。
郭虎和他,都是晉王的侍衛。
郭虎前幾天帶著幾個無賴煽動百姓情緒,挑撥離間,當天就宇文訣的人關進大牢,至今都沒音訊。
他和郭虎多年兄弟,本想去大牢里探望,再讓晉王設法營救。
可不曾想,晉王竟然病倒了。
他也就不敢再提及此事。
宇文訣劍眉挑了挑,神色冷峻地看向晉王的眼睛。
「大哥不認識最好,那郭虎自稱是大哥的侍衛,說是大哥讓他去煽動百姓,本王覺得他是在誣陷大哥,就把他處死了。」
晉王渾身一震,眼底情緒翻湧。
「老四,你……」
郭虎既然都承認了是他的侍衛,宇文訣竟還敢殺人?
他這分明是在挑釁!
姜寧似笑非笑地看著兄弟兩人,有些幸災樂禍。
自從晉王派人給宇文訣下毒之後,兄弟兩人就算是反目成仇了。
如今,宇文訣殺了晉王的人,也算是給個警告。
宇文訣眼底閃過疑惑,將信將疑地問:「大哥,該不會那郭虎說的是真的?難道真的是你指使他煽動百姓,破壞賑災?」
「……本王不認識他!」
晉王狠狠地咬了咬牙,厲聲道:「只是即便他犯錯,也罪不至死,你為何要如此狠心?」
宇文訣勾唇冷笑。
「大哥常年在京城,雖養尊處優,卻也養成了優柔寡斷的性子。」
「郭虎挑撥百姓,擾亂民心,跟奸細也沒什麼差別。如果鑄成大錯,不知雲水城要死多少百姓,早早殺了,也免得他再被有心人利用。」
晉王緊緊地抿著唇,心底怒火躥起,卻也無話可說。
郭虎已經招供出他來,乃是叛徒。
他若是為了這叛徒跟宇文訣鬧翻,無異於承認是自己指使郭虎!
宇文訣居高臨下地看著晉王,問道:「大哥心情似乎不大好,可還需要本王陪護?」
姜寧險些沒笑出來。
宇文訣平日冷冰冰的,竟也有如此腹黑的時候。
殺了晉王的侍衛不說,還讓晉王吃了這個啞巴虧,不得不吞下這口惡氣。
簡直是腹黑到家了。
果然,晉王臉色鐵青。
「不必了,本王困了,四弟四弟妹也忙了一天,還是早些去歇息吧。」
說罷,憤然地翻身朝里,看都不肯看他們一眼。
「那大哥就好好歇息,我們告辭了。」
宇文訣牽過姜寧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姜寧咬唇,下意識地想要掙脫開來,宇文訣察覺到之後,卻握得更緊了。
姜寧瞪了他一眼,問道:「那郭虎當真招供了?」
宇文訣唇角勾起:「他只說是自己的主意,並沒有供出大哥來。」
姜寧又好氣又好笑。
「所以,你是故意氣晉王?」
宇文訣在椅子上坐下,倒了兩杯熱茶。
他挑眉道:「確實是他指使的沒錯,本王也不算願望了他們。」
姜寧仔細地給手消了毒,才去喝茶。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宇文訣,問道:「河堤那邊可還好?沒人細究如何開的山吧?」
今天,她也細細地想了。
宇文訣顧慮得沒錯。
如果炸藥開山的事被傳了出去,必然會有很多人來試探。
甚至,明帝那邊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她想要的是自由自在,而不是做明帝的工具人,給他辛苦打工。
宇文訣道:「如今張之鳴的人正在四處調查,不過這些百姓都是講規矩的人,並沒有泄露一點口風。」
姜寧這才鬆了口氣。
兩人默然地坐著,房間裡安靜沉悶。
姜寧咬了咬唇,眉眼之間有些擔憂。
「離開京城這麼多天,也不知道小寶兒怎麼樣了。」
提起小寶兒,宇文訣心底一軟,眉眼都溫柔了些。
「放心吧,有太上皇和福公公照顧著,父皇母妃也會幫襯,他不會有事的。」
姜寧白了他一眼。
「話說這麼說,可我還是擔憂,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你不會懂。」
宇文訣放下茶杯,神色複雜地看向姜寧。
「本王也很想念他。」
雖說姜寧已經做過那個什麼測試,證明小寶兒並非他的血脈,可每次見到小寶兒,他都覺得格外親近喜歡,這種感覺,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畢竟,他從不喜歡孩子。
尤其小寶兒還是別人的孩子,是曾經讓他蒙羞的根源……
可那種思念的感覺,卻總是縈繞在心裡,割捨不掉。
姜寧不以為意,打了個哈欠道:「你不懂,等你真的當了父親,可能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說罷,簡單地去洗漱之後,就累得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宇文訣坐在床邊,看著她安靜酣睡的模樣,唇角動了動。
半夜,高戰悄悄去見張之鳴。
張之鳴關上房門,神色凝重。
「高侍衛,王爺如何了?病情可有好轉?」
高戰面色發冷,淡淡地道:「王爺病情還好,只是憂思過重,這災病來得快,去得慢,稍不留心可能就會要人命,王爺對此格外憂心。」
甚至,總是沒事兒找事兒,試圖博取關注。
張之鳴面色凝重,又翻出了口罩,仔細戴好。
「高侍衛,你貼身照顧殿下,可一定得注意自己的安全。」
自從姜寧開設病營之後,這兩日的死亡人數竟真的降了下來。
不過此病細說起來就是瘟疫,傳染性極強,頗難醫治,到最後是否能治癒,他們還真的不敢亂說。
高戰點了點頭,問道:「張大人,殿下交給你的事,你查得如何?」
那天,剛說過要填補河堤,加固河堤,晚上雲水城外發出驚天巨響,不到天亮,河堤竟然都修補了。
這等速度,堪稱神跡。
而且,還都是宇文訣和姜寧的功勞。
如果此事傳回京城,那就越發顯得晉王和張之鳴沒用了。
張之鳴臉色凝重了幾分,蹙眉道:「本官讓人問了當晚在城外的百姓,他們都說是驚雷劈開了山頭,說是有上天庇護,才得以在暴雨來臨之前填補了河堤。」
他不敢太過明目張胆,可無論怎麼問,都是這個答案。
現在他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
高戰眉頭擰了擰,問道:「那回去之後,我就這麼跟殿下交代?不過,我總覺得此事有古怪。」
如果宇文訣和姜寧不在現場還好,可這兩人都在現場……
張之鳴道:「凌王殿下就在雲水城,也不好逼問那些百姓,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高戰點了點頭,道:「張大人辛苦了,在殿下好起來之前,賑災的事就得先託付給您了,等殿下好了,必然不忘您的功勞。」
高戰離開之後,張之鳴重重地嘆了口氣。
差事難當,陣營難選。
即便現在他更加看到宇文訣,卻也沒有改換門庭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