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話音剛落,宇文訣和藍管家就同時看了過來。
宇文訣眉頭緊皺,望著她問:「父皇親自下的命令,稍不留神就是抗旨不遵,你想怎麼做?」
姜寧涼涼地看著他,說道:「宇文訣,你多年從軍,腦子也被那些規矩給束縛了,拘泥於條條框框,不知變通。」
宇文訣眼神凜了凜:「還從未有人敢這樣說本王。」
藍管家輕咳了聲,勸道:「王爺,王妃說得沒錯,您在圈子之中,被君臣之規鎖住,不王妃不在規矩之內,又頭腦靈活,機靈聰敏,不如聽聽王妃怎麼說。」
宇文訣俊臉一沉。
「藍叔這意思,也是說本王不知變通?」
「不敢不敢,」藍叔尷尬一笑,眼巴巴地看向姜寧:「王妃,您快說說有什麼辦法?」
姜寧冷聲道:「法不責眾,如果滿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真相,此事就無從查起。」
宇文訣明白了,薄唇揚起冰涼的笑。
「你是說,把此事鬧大,鬧到不可收場的地步?」
姜寧頷首道:「打蛇打七寸,如果不往他們的痛處打,他們跳起來反咬一口,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今晚的真相,就是明帝和墨王的痛處。
百姓們知道真相之後,墨王名聲盡毀,再無成為太子的可能。
他們再乘勝追擊,把郭家和郭貴妃一舉殲滅,讓他們永遠沒有翻身的可能!
宇文訣深吸了口氣,沉聲叫來追風和逐月。
「你們兩個想辦法,把今晚之事傳出去,兩日之內,務必滿城皆知。」
追風逐月對視一眼,有些驚訝。
「王爺,此事牽扯到皇室顏面,皇上如果知道是凌王府做的……」
凌王府親手毀了皇室的顏面,明帝必然會震怒。
「那就讓七殺殿的人去做!讓他查不到凌王府來!」
宇文訣冷笑道:「什麼狗屁顏面,顏面能有百姓生死重要?」
姜寧眉眼彎彎,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宇文訣當真是氣急了,竟連「狗屁」這種字眼都說了出來。
要知道,自從她認識宇文訣,宇文訣可從來都是冷峻矜貴,高不可攀,從未有過如此接地氣的時候。
追風逐月領命:「是,屬下這就通知七殺殿,保證此事今晚就傳遍全城!」
追風逐月出去之後,兩人又勉強吃了幾口。
宇文訣讓人把桌子收拾了,吩咐道:「把飯菜賞給值夜的人。」
如今夜長了,那些人也很辛苦。
藍管家笑著應下,出去了。
姜寧好整以暇地看著宇文訣,勾唇開口。
「宇文訣,我忽然發現,其實你跟我想得也不太一樣。」
宇文訣有些不自然地看著她,問道:「哪裡不一樣?」
姜寧如實回答:「之前,我總覺得你剛愎自用,愚蠢好騙。」
宇文訣俊臉一沉,眉頭揚了起來。
「你果然不了解本王。」
原來,他在姜寧心裡竟是這個樣子?
這女人也太瞧不起他了。
姜寧話鋒一轉,笑著道:「那是之前了,現在我發現你心地善良,也能接受別人意見,頗有擔當。」
這就是宇文訣的可貴之處。
他明明是堂堂戰神,在軍中大權獨攬,卻不妄自尊大。
手中雖有成千上萬的人命,可都是在戰場之上,從不把無辜百姓的性命當作兒戲。
這樣的人,如果能成為君王,才是百姓之福。
宇文訣唇角勾了勾,眼底掠過幾分驕傲。
姜寧向來牙尖嘴利,很少這樣誇人。
只是想到她今天擅自出去,宇文訣眉頭又擰了起來。
「今天的事你雖有功,可之後絕對不能再這樣獨自冒險,至少要有本王在身邊。」
天知道,他多怕趕過去時,姜寧已經慘死。
姜寧失笑,道:「我心中有數,就不叫犯險,而且今天的事也不算兇險。」
宇文訣卻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姜寧,今晚那兩個灰衣人沒有出現。」
姜寧挑眉道:「難道我們之前的猜測錯了?他們兩個,真的是巧合路過?」
可龍鱗又說過,那兩個灰衣人經常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不過,龍鱗奉太上皇之命保護她,今晚,龍鱗也沒有出現。
姜寧咬了咬唇,心中有些擔憂。
宇文訣眼神複雜地看向姜寧:「那你之前所說的試探,是否還要準備?」
姜寧冷笑道:「不必了,等明天風聲傳開,郭貴妃和郭家會更痛恨於我,動手是遲早的事。」
宇文訣想了想:「明日起,本王會讓逐月暗中保護你。」
姜寧挑眉拒絕:「處處有人跟著,他們還怎麼動手?他們不動手,你怎麼知道灰衣人會不會出現?」
灰衣人不出現,宇文訣的疑慮就永遠不會打消。
宇文訣俊臉沉了沉,不容抗拒地道:「安全第一,本王可不想給你收屍。」
時至今日,這女人依然以為他只在乎她的身份。
可發生了這麼多事,姜寧究竟是誰,對他而言,遠不如從前那樣重要……
當晚,追風和逐月就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翌日,金鑾殿。
文武百官都來上朝,不少人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事,紛紛看向墨王的位置。
殿下,墨王的位置空空蕩蕩,只有晉王,寧王,和宇文訣在。
明帝上殿之後,眼神也下意識地看向墨王的空位。
晉王眼神閃爍,恭敬地道:「父皇,二弟上朝很是勤懇,怎麼今天沒來上朝?會不會是病了?請父皇派太醫上門查看。」
昨晚,城北事件傳入府中,他很是高興。
墨王身份貴重,是唯一能和他媲美的皇子。
墨王出事,就意味著,他失去了最大的競爭者。
對他而言,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可沒過多久,皇后的人就傳信兒回來,說皇上處死了那些倒霉蛋,只把墨王禁足府中。
這就意味著,墨王還有機會。
晉王心中格外不甘。
明帝眼神陰鷙地看向晉王,沉聲道:「墨王昨晚頂撞於朕,已經被禁足府中,半年內,你們都見不到他了。」
群臣面面相覷。
晉王扼腕嘆息:「父皇,二弟一向溫順,怎會頂撞父皇?是不是鬧了誤會?」
說完,跪在地上。
「兒臣請父皇開恩,寬恕二弟。」
寧王見狀,也跟著跪了下去:「請父皇寬恕二哥。」
說完,還拉了拉宇文訣的衣袖。
宇文訣巋然不動,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寒氣分明。
「二哥犯錯,父皇自有處置,大哥三哥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群臣之中,有人出列。
「皇上,微臣聽說,墨王夥同兵部的陸行舟,綁了許多美男,關在城北的宅子裡玩弄,甚至凌辱致死,請皇上嚴懲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