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山去跑鏢了。
半夜去的鏢局，那會兒他們一家還在睡覺，忽然有人來敲門，走很匆忙。
雲藥準備那些東西，都沒帶全。
趙祁玉因著答應了他，要好好照顧雲藥。
第二天天一亮，他爬起來幫著雲藥忙前忙後，跟個小跟屁蟲一樣。
「你不去學堂，跟著我幹什麼。」
雲藥晾曬完魚片，轉頭差點和趙祁玉撞上。
她微微擰眉，「你和你爹是不是說什麼了，今日這麼奇怪。」
趙祁玉撓了撓腦袋。
「娘，爹說我現在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要我好好照顧你，我這不是想找點活幹嘛。」
雲藥噗嗤一笑，故意打趣，「你爹是讓你照顧我，你這會兒幹嘛呢，也不收拾收拾，快到上學的時辰了。」
「今日休沐，娘你又給忙忘了。」
趙祁玉暗暗翻了個白眼。
雲藥微愣，「你們半月就要休沐一次，這才多久，怎麼又休沐了。」
「今兒正好半月。」趙祁玉嘀咕。
「那行吧，你看看家裡還有啥活做，挑揀著做一些。」
雲藥端起木盆，裡面裝著他們的衣裳，打算去縣城的河邊去洗。
走之前拍了拍趙祁玉的小腦袋，笑意盈盈，「知道你想幫我，但是盡力而為，咱們娘倆好好在家過日子，你爹在外面跑鏢也放心。」
趙祁玉感覺有被鼓勵到，雲藥沒有一味地阻止他，而是讓他盡力而為。
他這會兒子有種渾身充滿了力量，得好好做點事情才行。
小傢伙看了圈院子，忽然看到了不多的木柴，趙墨山走之前劈了一些，但還是不夠。
他便徑直走向柴垛邊上，拎起斧子，將大圓木放好，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嘭！
柴沒劈開，因為趙祁玉年紀小，反而被斧子反彈的力道，把手震麻了。
趙祁玉不服氣，「爹都可以，那我也可以。」
他再一次嘗試，失敗，接著又嘗試。
雲藥端著洗好的衣裳回來時，看得她嚇了一大跳，「小玉，你幹嘛呢！快把斧子放下！」
這砍柴的斧子，是趙墨山用慣了的。
斧子頭又大又重，手柄也很長。
趙祁玉拿起來都費力，搖搖晃晃的。
雲藥心驚膽戰地將小傢伙手中的斧子奪過，放一邊。
「你爹不是劈了一些柴嘛，還能燒幾天，你可別再動了。」
她說完這話，胸口還有些心有餘悸地狂跳。
話音才落，雲藥轉頭就看到趙祁玉掌心不僅僅破了皮，還起了水泡。
她眼皮跳了跳，沒說話，急忙去屋裡拿了針，和創傷藥粉。
「忍著點痛。」
她拽著趙祁玉的手，將他掌心的水泡挑破，擠出黃水，然後麻利敷上藥粉。
整個過程趙祁玉忍著痛，抿了抿唇，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看了看沒什麼大事，雲藥終於鬆了口氣。
「小玉，咱商量個事兒，你還是好好念書吧，做活的事，比如燒火我就覺得你做得挺好的，劈柴就算了。」
趙祁玉失落地低下頭，應承，「曉得了。」
雲藥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不是說好了嗎，要盡力而為，你看看你會趕海，會釣魚，會燒柴，現在念書也念得不錯，不能因為劈柴這件事，喪失了信心。」
「我也想像爹那樣，幫娘做些活，不過我想等我長大一些，應該就能劈柴了。」
趙祁玉悶聲說道。
「嗯，小玉說得對，娘等你再長大些。」雲藥重重地點頭。
……
經過這件事，雲藥看向了家裡不多的柴火，中午吃了飯，她便徑直去了街上，找賣柴火的人家。
路過包子鋪，老闆看到雲藥打了聲招呼，「今兒不給你的弟弟和兒子買包子了？」
雲藥扭頭看過去，笑著回應，「您家的包子好吃，他們都饞嘴呢，只是今天我想買柴火不方便，等下回再來買。」
老闆聞言用身邊的圍裙，擦了擦手。
他指著前面一處，「買柴火啊，前面有個小姑娘，肩上打著補丁的那個，瞧見沒，她家的柴火便宜還好燒，實惠著呢。」
雲藥一喜，「多謝老闆提醒，下回一定再來照顧你生意。」
「哎。」
老闆樂呵呵地笑了，他本來也就是為了結個善緣。
雲藥走到小姑娘跟前，發現她並不比自己小多少，人看起來有些消瘦，眼神也略微暗淡就像當初的許芹一樣。
她微微愣了愣，隨即輕聲問道：「請問你這會兒賣柴火嗎？」
小姑娘眼睛頓時一亮，「姐姐要買什麼樣的柴火？我這裡還有炭，一塊兒賣的。」
沒想到小姑娘如此熱情，雲藥淡淡笑了，連連擺手，「謝謝，我買柴火就行了，等天冷了，再來買炭。」
小姑娘看雲藥還有成為長期買家的可能，眼睛都笑眯成一條縫。
「姐姐，你跟我來，我家的柴火，都是我去山上砍來的。」
跟著小姑娘穿過一條巷子，巷子很狹窄，潮濕，甚至因為還有髒污的水坑，散發出令人不適的臭水溝的味道。
雲藥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輕輕捂了捂鼻子。
兩人從巷子最裡面往左拐，便來到一間有些破爛的狹小的屋子。
說是屋子，就是巷子裡面搭了個棚子，頂上用簡陋的樹枝和稻草蓋著。
小姑娘不好意思讓雲藥進去，指著一處高高的牆內，笑著道：「姐姐等我會兒，柴火在這邊巷子鋪著，乾淨著呢，很好燒，我這就給你拿。」
「好，我不著急，你去吧。」
雲藥點點頭，好奇地打量了這裡幾眼，便收回了視線。
「咳咳……咳咳……小雨，是不是你回來了？」
屋子裡面傳來一個老婆婆猛烈咳嗽的聲音，喘著粗氣。
雲藥正在想要不要回應。
就聽那頭小姑娘一臉著急地從牆裡面，飛奔進屋子。
在推開屋子破舊的門板那一剎那，雲藥看到一個瘦弱滿臉褶皺的老人家，似乎眼神也不太好。
小姑娘一進去，她便雙手在空氣中摸索了一陣，問道：「小雨是不是你啊？」
「是我，是我，奶奶你怎麼樣了？」名叫小雨的小姑娘，急忙握住了老婆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