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靖等了片刻,裡面才傳來沈定珠「嗯」的一聲回應,他只能垂首,看著滿地皎潔的月光,搖晃著樹的影。
「困了就好,你的身體還是要好好休息,多恢復,既然這樣,朕就先回去了。」
屋內,沈定珠將蕭琅炎按在身下,美眸漾著幾分擔憂。
方才封靖邀她看月,蕭琅炎眉心突突地跳,隨後肉眼可見的額頭上好像崩起一根怒筋,沈定珠生怕他出去動手,於是連忙吹滅了宮燈,順手將他按住。
「沈定珠,朕才是你丈夫,沒什麼好藏的。」蕭琅炎在她身下,還算冷靜,但幽黑深邃的薄眸,盯著身上美人的嬌軀,眼底怒火噌噌外竄。
沈定珠覺得他聲音太大了,連忙捂住他的唇,嬌美的容顏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顯得嫵媚,黑髮紅唇,更是動人。
她刻意壓低的語氣帶著些許焦急:「你別鬧了,若是真的被人發現你的身份,到時候出了危險會很麻煩呀!」
蕭琅炎不悅地擰著劍眉,眼看著要消氣了,就在這時,封靖不知何時又回來了,聲音從門口傳來——
「對了,明日晌午的時候,你來御書房找朕,朕有東西交給你。」
說罷,他這才真正離去。
而屋內,沈定珠和蕭琅炎已經調換了一個位置,她下他上,床帳之內,熱氣靡靡。
她方才攔著蕭琅炎不讓他出去,一番折騰,額頭早已生出細汗,白皙面頰粉紅如胭脂。
蕭琅炎沉著眼眸:「他碰過你沒有?」
「沒有!」沈定珠推開他,豁然坐了起來,將衣服披好,「封靖不容易,他對我也從未有過那種想法。」
蕭琅炎坐在她旁邊,心底的怒火,被她一句「封靖不容易」,澆了一把烈油,轟隆一下燃起來。
封靖不容易?那他呢,從晉國一路尋著蹤跡找過來,將政務都暫且交給了三位閣老代勞,只為了她!
更為了她的一句話,到現在都沒有啟程離開,身邊的謀臣說破嘴皮,蕭琅炎都要等著沈定珠一起回去。
她要做的事情,他盡全力去促成。
可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見到他,連一句思念的話都沒說,反而護著封靖,怕他欺負了這個小皇帝!
蕭琅炎臉色黑沉沉的:「朕明白了。」
沈定珠正在套衣服,聞言,感到古怪地看他一眼:「你明白什麼了?」
「以前聽說有的女人成婚以後,會漸漸嫌棄丈夫,喜歡年紀更小的,嘴甜哄人的白臉,朕約莫是被你嫌棄了。」
沈定珠愣在原地,手裡的外裳掉在地上,緊接著,她回過神來,實在沒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玉手極力捂著唇,但那笑意還是從指縫裡流出。
蕭琅炎擰起劍眉:「還敢笑?」
月色下,美人一雙彎彎美眸,猶如浸著晶瑩的黑光水花,分外靈動,更是他日思夜想的那雙眼。
沈定珠知道他沒有真的生氣,否則說不出這樣的話。
於是湊到他身邊去貼靠著:「我才沒有嫌棄你,何況我只將封靖當成自己的弟弟一樣,看到他那麼孤立無援,我想到我們的徹兒和不誤,以後他們……」
她話都沒說完,蕭琅炎已經握緊了她的手,將她抱在了懷裡。
「朕會將你們照顧的很好,不管是你,還是我們的兒女,就算朕日後駕崩,也絕不會讓孩子們跟你落入封靖這樣的境地里。」
沈定珠不喜歡聽這種話,她將他推開,嬌容有些冷淡:「你再說駕崩這種詞,就別來看我,先回去好了。」
見她如此在乎自己,蕭琅炎心頭的醋火頓消,轉而笑著安撫起她來:「朕必然得長命百歲,否則哪裡經得起你這麼折騰?」
沈定珠重新靠在他懷中,又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孩子們的情況。
蕭琅炎說蕭不誤白白胖胖的,很能吃奶水,給他找了三個奶娘,而且非常聰明早慧,這才快半歲,就已經會爬了。
沈定珠聽著,紅唇邊展露飽滿的笑容,她又問了澄澄如何,蕭琅炎答,他為蕭心澄請了新任明太傅做文師,又聘請了十六衛將軍做她的武師。
「武師?皇上要讓澄澄習武嗎?」沈定珠有些驚訝。
蕭琅炎英俊沉穩的面孔,在談及女兒的時候,透著隱約的驕傲,他低笑一聲:「是她自己要文武雙修,朕不想阻礙,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既然現在感興趣,試試又何妨?」
「可是舞刀弄劍,就怕傷著她自己。」沈定珠想起女兒的性格,蕭心澄繼承了蕭琅炎的果斷和銳利。
雖然年紀還不大,卻很有主見。
蕭琅炎攬著她的肩頭,吻上沈定珠的秀髮:「別擔心,朕讓徐壽一直看著,絕不會讓她傷著自己。」
有他這句話,沈定珠果然就放心下來。
她又問到自己的二兒子蕭行徹,得知他已經能滿花園地跑著玩了,只是跑著跑著就要摔跤,但他也不哭,被扶起來以後,又笑嘻嘻地露出可愛的小乳牙。
聽完這些,沈定珠更想回家了。
孩子們是母親心裡的牽掛,蕭琅炎也正是清楚這點,所以他想告訴她,他們的家庭很幸福,別在長琉國留戀太久。
倏而,沈定珠看向他的腿:「魏琬死了,纓丹草沒有了以後,皇上的腿靠什麼治療呢?」
剛來長琉國的時候,沈定珠曾想過偷偷地運送一些纓丹草回晉國,正好能告訴蕭琅炎她所在何處。
但她想的太簡單了。
長琉國的纓丹草每年就一點,還都流入了皇室,由宮務司嚴密保管。
因為這味藥草的藥效太過神奇,能讓已經潰爛的地方重新長出血肉。
蕭琅炎語氣淡淡:「針灸而已,比從前疼,好得慢,但終究好了,否則怎麼撐著來找你?」
他說的輕描淡寫,實則每一次的劇痛,都疼的他青筋盡展於額。
沈定珠聽了他說的,心裡安慰不少:「我知道,江伯伯說過,你的腿不用纓丹草了,會好得很慢,也要好好養。」
兩人原本想再溫存片刻,奈何窗外,又傳來了熟悉的鳥叫聲。
蕭琅炎沉著眼眸,狀似沒聽見,直到第三聲的時候,沈定珠都聽到了。
她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這次肯定是他們催你走了。」
蕭琅炎不悅地皺起劍眉:「再不走,你那丫鬟中的迷藥時辰要過了。」而且宮廷里也快到輪換值守禁軍的時間了。
沈定珠連忙推著他起身,走到窗口時,冰藍的月色更加明顯,照耀著蕭琅炎深邃雋刻的側顏,眉梁筆挺,下面一雙黑眸,漆星一般銳利。
她踮起腳,兩隻手捧上了他的臉頰,來回端詳:「你好像瘦了很多。」
蕭琅炎一笑,低頭吻上她的唇,繾綣地咬了兩下。
「瘦的很多,也餓了很久。」他意有所指。
沈定珠臉色騰地一下紅潤起來,美眸瞪出幾分羞惱:「關心你幾句,你就知道沒正形,好了,快走吧。」
外面的窗子又被敲了好幾下了。
蕭琅炎再三吻過她的唇:「明日,最好不要去見他,否則,朕恐怕是要吃醋了。」
說完,他掀窗離去,那群人護著他,又如夜色下的暗影,幾個眨眼的瞬息就不見了。
沈定珠蓋上窗子,有些猶豫要不要聽蕭琅炎的。
封靖要給她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