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他的手筆(補更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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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6章 他的手筆(補更4.30)

  黎明光亮,軍鎮司南邊巷弄前的空地上,積重的血水哪怕被反覆沖洗,仍有腥氣殘餘。

  士兵一波又一波離開軍鎮司,街上無人敢出來,再度變回八都軍使來從信之前的肅清蕭條。

  所有客棧被尋過去,商鋪,茶樓,戲館,藥堂,私塾也沒有被放過,民宅中的柜子,床底,甚至水井都一一檢查。

  一無所獲。

  已被貼滿畫像的從信府街道,又被貼上錢奉榮的畫像。

  不僅正面,還有側面。

  錢奉榮本出自耿慧的迅龍軍,在軍中以勇猛過人出名,所以識得他的人太多,畫像上甚至連褶皺的細節都有。

  學生們再度有活可干,這次要得數目更廣,足足三千張,不僅從信府,還要送去從信府之外,廣灑天下。

  學生們一邊畫,一邊戲謔從信怕是今年最出名的地了。

  邰子倉也在畫,偌大學堂中滿是墨香,地上散亂一地畫廢的紙。

  一個僕婦從側門進來,張望了圈,尋到邰子倉。

  「老爺。」僕婦走來說道。

  邰子倉看她一眼,繼續畫畫。

  「老爺,夫人問您,今夜可要回去。」

  「不回。」邰子倉冷冷道。

  白氏去找夏昭衣,去找聶揮墨的事,邰子倉昨夜回家後得知,氣得說不出話,在家待了半個時辰便走了。

  昨夜到現在,他一直在學堂里,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今天看到大街小巷的畫像,白氏知道他又被喊去做事了,在家等得焦灼。

  「老爺,便不跟夫人慪氣了,」僕婦嘆道,「夫人於大義上,並無過失。」

  「你回去吧。」邰子倉說道。

  僕婦沒有走,她年歲略長,邰子倉從小被她帶大,仗著這個資歷,便又多說了幾句。

  好多學生抬頭朝他們看來,很多人發出竊竊的笑,猜到一定是邰先生家中發生了什麼夫妻爭吵的事。

  邰子倉只當看不到,繼續畫畫。

  僕婦無奈,只得先回家。

  進來不見翹首以望的白氏,她側頭問另一個僕婦白氏去了哪。

  另一個僕婦指了指邰子倉的畫室:「來了個客人,噓……」

  「客人?」

  「說不得的客人。」另一個僕婦神秘兮兮地說道。

  邰子倉的畫室,任何人都不能輕易進去,現在白氏竟還將客人帶進去了,僕婦好奇過去看。

  夏昭衣聽到腳步聲,目光望向外面。

  「應是我的僕人,我去看看。」白氏說道。

  「好。」夏昭衣點頭。

  僕婦將書院中的簡單對話省去傷人的部分告訴白氏,白氏仍是被傷。

  二人對話的聲音很輕,夏昭衣不想偷聽,但她們就在門口,她仍能聽到些許。

  僕婦告退離開。

  白氏回到書案前,目光落在案牘上的這些畫卷上,頓了下,又看向少女。

  有所感的,少女抬起明眸和她對視。

  「見笑了……」白氏不好意思地說道。

  夏昭衣笑了笑,沒說什麼。

  白氏在長案一側跪坐回來,繼續說她的回憶。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唐相思還有這層淵源,她之所以認識唐相思,起因於街邊一個寫字先生。

  寫字先生坑人錢財,替一個老人寫信,一字收十文,唐相思看不過去,上前出頭。

  寫字先生稱自己的字好看,就值這個錢,唐相思直接拿了筆,一左一右各一支,當場表演雙手作詩,引得一片叫好。

  隨後唐相思表示,如若寫字先生非要這老人給錢,那麼今後他將在他隔壁擺攤,分文不收,免費替人寫信。

  此舉又引來一片掌聲。

  當時白氏與兄長一起,兄長見其人仗義,其字俊秀,其詩華美,心生相交之意,便領了白氏上前。

  唐相思亦是個喜好廣交好友的性情,就此結識。

  不過,唐相思在從信只小住了一個月,便走了。

  去向何處,兄長不得而知,此後只有一封信寄來,便再無音訊。

  白氏取出一封信和一方長錦盒,盒中所裝,乃一支上等狼毫。

  「此筆乃他贈予我兄長的,」白氏輕聲說道,「兄長十年前戰死於北元韶光山,他未曾婚娶,臨走之前,將這些珍貴之物都交予我保管。」

  「你兄長,乃軍人。」

  「他自願去的,都尉府的幾員干領與我父親關係交好,還曾勸他莫去,兄長執意要去,」白氏眼眶浮起紅暈,語聲仍溫婉平靜,「一晃,也十年了。」

  「是我勾了夫人的傷心事,抱歉。」夏昭衣小聲道。

  「無妨,」白氏莞爾,「倒是我,其實也沒能幫上你什麼。」

  「不的,夫人幫了我很多。」夏昭衣說道。

  她拾起錦盒中的筆,看著筆端處的梅枝。

  一筆一划,當真是他手筆。

  白氏見她看得認真,不好出聲打斷,目光垂在案牘上的攤開的數張畫卷上,望著望著,漸漸走神。

  夏昭衣喚了白氏數聲,白氏都沒能回過神來,夏昭衣只好伸手,在她跟前一晃。

  白氏頗為窘迫,忙致歉:「阿梨姑娘,我失神了。」

  「無妨的,」夏昭衣溫然道,「冒昧問句,邰畫師生你氣,與泰安酒樓有關?」

  「……嗯。」

  「聶揮墨可答應放人了?」

  「答應了,」說起這個,白氏莞爾,「阿梨姑娘的面子著實好使,他答應得頗是爽快。倒是……要累得阿梨姑娘因此欠他個人情了。」

  「我無妨。」夏昭衣說道。

  白氏一時不知說什麼,垂頭看向錦盒旁的信,伸手將信推去。

  「這封信,我未曾看過,但偶然聽兄長提到過,這封信很重要,與唐相思有關,便,送你……」

  夏昭衣沒有接:「夫人,這樣不妥吧。」

  「你幫了我,我定要還你個人情,兄長已死十年,這封信於世早無意義,若兄長泉下有知,他定也樂見我以此償還。他在世時,最寵得便是我了。」

  說著,白氏將信往前又遞來:「阿梨姑娘,便收下吧,以及,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何事?」

  白氏稍顯猶豫,鼓起一些勇氣,不太自在地說道:「阿梨姑娘的姐姐,乃離嶺夏昭衣,她有一外號,人稱其『回春妙手』,可見醫術高明。素聞阿梨姑娘和她出自同一師門,那麼阿梨姑娘,可否也曾學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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