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背影好像(一更)
幾個衙役將冰塊在屍體下面擺好後,告退離開。
聶揮墨朝近衛示意,近衛上前,將和心小筠中所發現的木匣子中的那封厚信遞給辛順。
信封上的「孟連絕筆」四字,辛順一眼確認,的確是陳永明的筆跡。
「陳永明畏罪自殺,」聶揮墨說道,「他在信上稱其與黃心雨有一段情事糾紛,黃心雨是他親手殺的。」
「……情事糾紛?」
辛順忙打開信封,將信紙取出。
「黃心雨胃中紙張,除卻仵作,還有誰知?」聶揮墨問道。
「外人不知,」辛順回答,「陳永明也不知,我連黃心月跟前都未提過。」
「所以,」聶揮墨唇角一勾,「他們以為死一個陳永明,好帶偏整個方向。」
辛順一目十行,近十頁書信很快閱盡。
沒有太有用的東西,一堆辭藻堆砌,風花雪月,描述著他和黃心雨的往來心路。
信的最後提到對家中妻女的愧疚,但連半頁信紙都不占。
「太蠢了,」辛順搖頭,「且不說黃心雨胃中所取出來的紙張,便是黃心月,可還在我們手裡呢!」
聶揮墨站在陳永明的屍體旁,居高臨下看著這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屍體手中的長劍還在,大火將他的皮肉燒得黏在了上面。
「若說黃心月不重要,他們自己都不信,否則不會來滅口,」辛順繼續說道,「顯而易見,陳永明是臨時被推出來自殺的,哪怕明知我們不會盡信,但死他一人,能保全更多。」
「信上未提及黃心雨懷孕之事,」聶揮墨淡淡道,「你說黃心月同你提及時,稱黃心雨賣藝不賣身。」
「嗯。」辛順點頭,神情忽然變得凝重。
「先生在想何事?」
「陳永明,」辛順朝黑黢黢的焦屍望去,「我與從信淵源太深,和陳永明亦相識多年,他為人正直仗義,還曾接濟過我三次,我如何都想不明白,他竟與那些人有關。」
「畢竟人心隔肚皮。」
「若是旁人,我不會這樣,」辛順皺眉,「但眼下,連陳永明都捲入,那張紙條便更令人不寧。和彥頗詭計多端,心狠手辣,此次八都軍使聚於從信謀事,不知和彥頗會有什麼手段。」
聶揮墨輕輕一笑:「將黃心雨胃中紙條一事散布出去,先生覺得如何。」
「這,唯恐打草驚蛇。」
「先生也可看作引蛇出洞,敲山震虎,」聶揮墨修長的手指在陳永明的長劍上輕輕一彈,「定有人方寸大亂,如坐針氈。」
「這倒是,」辛順點頭,「以及阿梨那邊,不定她也會有所動作。不過可能她知道的要更多,否則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從信呢。」
聶揮墨眸色變深:「阿梨……」
辛順抿唇,欲言又止。
他是不贊成和阿梨為敵的,不論是出於大義,或者他個人對這少女的欣賞。
但這不是他說了算,畢竟阿梨也不會拿他們當友軍。
「將軍,」凌揚這時自外走來,「錦葵醫館的大夫已帶到。」
「錦葵醫館?」辛順說道。
「我派人去請的,」聶揮墨轉身,未走幾步,側頭說道,「陳家那邊我也派人去了,陳永明的妻女稍後會來認屍。你既與陳永明是故交,便由你從旁相陪觀察,以及試探。」
「將軍是懷疑……」
「未必是他。」聶揮墨淡淡道,轉身離開。
孔元傑根本沒有睡夠,得知陳永明自殺,聶揮墨到來,他不得不硬撐著從軟榻上爬起。
聶揮墨在驗屍房門前讓他不用跟來,他樂得開心,一溜煙跑回大堂,能睡多久是多久。
聶揮墨還未邁入大堂,便聽到孔元傑傳出的呼嚕聲,錦葵醫館的大夫和徒弟跪在地上,二人面色慘白,滿臉惶恐。
聶揮墨在大堂內停下,抬手揮了揮。
凌揚當即上前:「將軍。」
「拖出去,二十大板。」聶揮墨平靜道。
大夫和徒弟傻眼,支在地上的雙手不受控地發抖。
卻見幾名近衛經過他們,朝孔縣令走去。
尚在睡夢裡的孔元傑被人架起,他睜開眼睛,睡意茫然地左右張望,來不及弄清眼下形勢,已被人拖至院外。
「你們隨我來。」聶揮墨對地上的師徒說道。
「是……」師徒二人忙互相攙扶起身。
院中響起孔元傑的哀嚎,聶揮墨如若未聞,帶人往旁苑走去。
師徒二人垂頭跟著,不敢多看。
經過正衙後的園林置景時,遇上來認屍的陳家人,臉色慘白的陳韻棋攙扶著走都走不穩的諸葛氏,跟在幾個士兵後面。
小徒弟的腳步一頓,看著陳韻棋的背影說道:「是她!」
眾人停下,已經過去了的陳家人也停下,回頭望來。
「哦……」小徒弟看著陳韻棋的臉,「不,不是她,是我弄錯了。」
「誰啊?」李大夫趕忙問道,暗罵這個徒弟不知所謂。
「就,就今早那個女的,」小徒弟結巴,「這背影好像。」
「哪個女的?」聶揮墨問。
「我也不知她叫什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長,長得很好看,但可能是殺手。」
「殺害玉衡樓管事和夥計的?」
小徒弟弱弱點頭。
聶揮墨抬眸望去。
少女臉色霜白,沒有半分血色,不安地回望著這個陌生高大的俊朗男子。
這個男人很年輕,但已可見身處高位,並習慣自若於身處高位。
這種俯瞰捕獵,掌控力量的絕對權威之感,十個父親都及不上他。
「背過身去。」聶揮墨下令。
陳韻棋沒能反應過來。
「聶將軍要你回身。」一旁的士兵提醒。
聶將軍三字似砸在跟前的驚雷,陳韻棋頭皮一麻,愣愣背過身去,周身都僵硬了。
聶揮墨面淡無波,無聲打量著她。
纖脖削肩,瘦腰長腿,極好的身段,但若說與她一樣,又完全不及她。
眼前少女偏瘦弱,而那個少女身上有一股力量,那是習武之人才有的韌勁,與深閨中嬌養而出的四體不勤完全不同,那個少女顯然更柔軟,更有力,更靈活輕盈。
一股莫名索然,讓聶揮墨煩悶。
「沒事了。」聶揮墨說道,帶人離開。
陳韻棋終於尋回一些呼吸,無措地看向諸葛氏:「娘……」
「沒事,」諸葛氏柔聲安撫,「既然聶將軍說沒事,那便沒事。」
ε=ε=ε=(#>д<)昨天又斷更了,居然斷更了,氣死我了,我為什麼要斷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