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趙龍嚇得鬆開了柳小婉的手，心虛地喊道。
趙虎妞從蘆葦叢後面走出來，看見眼前的男女，微微一笑，
「雖說這附近是甚少人來，但你們的私語可是不小，但凡是不巧路過，都會聽見，」
見來人是趙虎妞，趙龍和柳小婉都鬆了口氣；趙龍知道趙虎妞和柳小婉是親密好友，肯定不會出去多嘴多舌敗壞柳小婉的名聲。
「你既聽到了大大方方出來便是，躲在那兒偷聽，
哼，」
「我聽到了，多虧是我聽到了，」
趙虎妞瞟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走上前，將柳小婉隔在身後，
「要是叫旁的人聽見了，你是村長的兒子又是男人，自然不會有什麼人說三到四。但是小婉可就不一樣了，
要是你們婚前私會的事情傳出去，你以為你娘，不會對她有什麼意見？
到時候小婉名聲受損，你少不得也要嫌棄她。」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胡不胡說八道，你現在自不知道，但我可是知道的。你若是要日後與小婉生活和睦，最好恪守禮節。」
「你......」
趙龍什麼時候被人這樣教訓過，
他是家中的長子，上面雖有趙鳳，但畢竟是女兒，他自誕生以來便受盡家裡人疼愛，也只有父親在極生氣的時候，會冷麵呵斥自己幾句，
像趙虎妞這樣如此直白地指出自己的錯誤，
他不禁心中氣憤。
若是村裡的其他人，不管男女老少，趙龍罵就罵了，沒什麼人敢找自己的麻煩；但趙虎妞不一樣，
他還記得父親提起趙虎妞時候的樣子，
「你少招惹她，如果她對你做些什麼，爹還真不一定能像一前那樣護著你，」
趙龍從未聽趙占忠說過這種話，
只是父親說的話若是不聽，那苦頭，趙龍也是吃過的。
因此他這個「你」字剛說出口，又硬生生地將其餘話咽了下去。
「時候不早了，
你是不是該回家去了？」
「我......」
不能出口罵人，趙龍的言語頓時變得貧乏起來，他緊咬著牙瞪了趙虎妞一眼，然後又看向柳小婉，
「那婉兒我走了，我過幾日......」
他剛想說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可接觸到趙虎妞丟過來的眼神，他話頭一頓，竟是沒再說下去。
「過幾日？再過一月吧。再過一月你們就成親了，到時候鸞鳳和鳴舉案齊眉，便是日夜相對，也沒人會多說半個字。」
「虎妞姐姐說得對，」
一直沒說話的柳小婉這時候開口了，她半個身子藏在趙虎妞的身後，對著趙龍說道：
「龍哥哥，這幾日我們便不要再見面了，等到成親之日，再，再......」
從口中說出成親兩字叫柳小婉羞澀十分，說著說著聲音愈發小，最後更是整個人都叫趙虎妞遮擋起來，
柳小婉說完，趙虎妞抬了抬下巴，看向趙龍。
「那好吧，」
趙龍儘管不願，但畢竟柳小婉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得再說什麼，
只得應了，匆匆忙忙離開。
見趙龍離開，趙虎妞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鬆了口氣似的的長嘆，
「還好虎妞姐姐你來了，不然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來找你幾次了？你們不會這麼常見面吧？往日，可曾被人聽過？」
「不不不虎妞姐，算上今日我們也就見過兩次，
上一次，上一次，
應當是沒人聽見......」
「唉，本來男女之間不必設防至此，
只是如今已成定局，只怕男子不尊重，最後罵名反倒要女人來背負。」
「姐姐說的是，
唉，我，我也只好注意些了。」
「是，日後若是你爹不在，只管將大門鎖上便是。憑誰來叫都不開，我料那小子餓鬼似的，倒也不敢做翻牆爬窗這種事情。」
「嗯......」
「對了，我是來給你送胭脂的，」
趙虎妞說完這些，從自己懷裡摸出一個雕花木盒，遞到柳小婉的手中，
「我對胭脂什麼的向來不是很了解，便問了那掌柜店裡哪樣賣的時新，他說這款買的人最多，你試試，看顏色喜不喜歡。」
「謝謝虎妞姐，」
柳小婉滿心歡喜地接過，
這盒子雕工雖不甚精緻，但上面雕了彩雀與月季，很是討小姑娘們的喜歡；果然柳小婉拿到手後，翻來翻去把玩了一圈。
盒子打開，其中裝的便是胭脂，
水紅的胭脂鮮艷明亮，細細嗅聞，還能聞到一股子月季的芬芳。柳小婉平日裡為了節省，胭脂買的都是最下等的那一種，塗在臉上是曬傷般的紅，
因而她每次都只能挑一點點使用。不過這也好，反而節省不少。
趙虎妞送她的這個明顯便不是她往日用的那種便宜貨，
無論味道還是質地，
用指甲蓋挑出一點來在手背上抹開，是十分自然的仿佛從皮膚里透出來的粉紅。
珍惜地收好，柳小婉鄭重地又和趙虎妞到了謝。
「對了，你那蓋頭幾時繡的完？若是早些能弄完，我帶你去城裡看好東西。」
「應該還有兩天就能完工了，虎妞姐姐你要帶我看什麼呀？」
「我在城中盤下了一間綢緞莊，我想帶你去看看。」
聽見趙虎妞這麼說，挽著她手的柳小婉站住了腳步，
「虎妞姐姐，你，你真的買了鋪子嗎？」
她望著趙虎妞，難以置信中帶著幾分羨慕。趙虎妞莞爾一笑，點點頭，
「雖然你不願和我一同經營，不過如果你有空，也可以常來看看，我的就當作是你的也不打緊，」
「虎妞姐姐……」
儘管趙虎妞和自己一樣，也馬上就要成親了。可趙虎妞的生活就好像完全沒有影響和變化，
依舊和以前一樣，
無論她想做什麼，都可以做到。
柳小婉看著趙虎妞，只覺得心頭火熱滾燙；她有些想落淚，卻又不知道這眼淚的來頭是什麼，
她只好拉住趙虎妞的雙手，感受著趙虎妞因為握刀和種田而摸出來的厚厚的繭子。
「虎妞姐姐，
你是這世上我最佩服，最羨慕的人了！」
趙虎妞看著她，反手將她握住，
「何嘗知道，你未來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