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妞在柳家占了許久，
這才抬起手，在柳家院門外面拍了拍。
「砰砰砰，」
並沒有像往日一樣，很快就見到柳小婉嬌弱的身影前來開門，趙虎妞等了一會兒，才看見柳小婉從屋裡出來。
她臉上並沒有平常見到趙虎妞時候的燦爛笑顏，
只有在走到趙虎妞面前時，
趙虎妞看見她有些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
「虎妞姐姐，有什麼事情嗎？」
「你怎麼了？」
察覺到了柳小婉的不對勁，趙虎妞並沒有立即開口，說她原本想和說的事情，而是皺著眉頭詢問柳小婉。
聽見趙虎妞這麼問，原本還故作堅強的柳小婉頓時忍不住了，
她撲進趙虎妞的懷中，靠在趙虎妞的肩頭哭了起來。
「爹......爹他......
他要把我嫁給趙龍......」
在柳小婉抽噎的斷斷續續傾訴中，趙虎妞明白了她所說：
原來就在自己到之前的一個時辰，趙龍家請的媒人帶著聘禮上了門。成親的日子定在入秋最涼爽的那天，
若是柳家應准了，過幾日再將剩下的聘禮一同送來。
柳小婉其實早就隱隱察覺到了，趙龍對自己有意思；她早早地便將這消息透露給了柳生，也得到了柳生的理解，
他說日後會儘量不叫他們兩人接觸。可沒想到，
如今他竟已經求得了他爹村長的允准，差人送聘禮上門。
柳小婉原以為，柳生是不會同意的；沒想到在聽完媒人的話之後，父親只是沉默了片刻，
然後，
他答應了。
柳小婉不能理解，她不明白，她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爹曾經答應過自己，不必再和趙龍接觸的，
但現在他卻同意了讓自己嫁給他。
柳生留下了趙龍家送來的東西，
在媒人喜滋滋地離開之後，柳小婉用上了這輩子最大的嗓音，幾近於吼地和自己的父親說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柳生也是平生第一次，沒有正面回答自己女兒的疑惑，
而是沉著一張臉，叫她回自己的屋子去。
柳小婉哭著回了房，直到聽見趙虎妞的敲門聲，這才出來給她開門。
趙虎妞聽完眉頭緊皺，
她抬頭看了看柳家的方向，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
「你爹現在還在家嗎？」
「在......」
柳小婉啜泣著，低聲說道。
「虎妞姐姐，我不想嫁。趙龍哥哥雖然，我覺得他人很好，但是，我就是不想嫁，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這麼早就成親，
我不想嫁人......
明明父親答應過我......
虎妞姐姐你說，爹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眼見柳小婉又要哭起來，趙虎妞暗自嘆了口氣，
「我想你爹不會這麼想的。這樣吧，若是你爹，不如我和你爹去談談，將你的想法告訴他。
你爹疼愛你，想必不會逼你的。」
「可，可是......」
柳小婉抬起頭，淚眼婆娑地往著趙虎妞；趙虎妞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爹......」
趙虎妞聽見柳小婉小聲地敲了敲柳生的屋門，半晌，才響起開門的聲音。約莫是柳小婉正告訴柳生自己剛才說的話，
又是片刻，
趙虎妞見到柳生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站起身，對著柳生拱了拱手，
「柳叔叔，」
柳生點點頭，「你來了。」
他在趙虎妞的對面坐下，趙虎妞這才坐下。趙虎妞看得出來，柳生臉上有著些許的疲憊之色。
「你家中的事可曾處理妥當？」
還不等趙虎妞開口，柳生先開口說道。趙虎妞一愣，隨即才意識到柳生所說的是前不久發生的那件事情。
趙虎妞點點頭，
「已經沒事了，多謝柳叔叔關心。」
「那就好，」
柳生微微頷首，
「便是親眷之間，也有太多事情太過繁雜，旁人不好得多做評論。不過你這個孩子我認得出，絕對不是什麼冷血無情的，
況且你祖母和你堂哥的為人，
便是我們這些外面的人，都是清楚的。」
柳生確是知書達理之輩，
畢竟趙虎妞痛毆自己堂哥，恐嚇自己祖母的事情在村中影響不小，儘管趙蘭一家在村中聲名不好，
但這行為始終出格，在旁人看來，
毆打親屬忤逆長輩，
已經是不小的罪過了。
趙虎妞方才說想要替柳小婉與柳生談談，說完之後才思慮這一點，
柳生熟讀聖賢書籍，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恐不能接受；到時候自己再談論柳小婉的事情，怕是會引起相反的效果。
沒想到柳生竟然對自己的行為表現出了理解，
心中的擔憂，這才消散了。
「多謝柳叔叔好言。不過我今日請柳叔叔，卻是想和柳叔叔談一談小婉的事情。方才聽小婉所說，那趙龍前來提親，柳叔叔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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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柳生毫不避言，回答道。
「方才聽見敲門，我知是你之後，便想著小婉會同你哭訴。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真敢為了小婉，找我談論此事。」
「我知道柳叔是通情達理的，這才敢多言。畢竟正如柳叔所說，親眷之間的事情，旁人不知全貌不好得多插嘴，
但這是小婉的終身大事，是否不應該決定的如此草率，
應該聽聽小婉的意見呢？」
柳生沒有先回答，趙虎妞見他靜靜地坐著，許久，她才聽見柳生輕嘆了口氣。
「我又豈不知，這是小婉的終身大事。正是為此，我才會答應趙龍他們家的求親。人們常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她娘去的早，我整個爹唯一能做的，便是趁著我還在的時候，為她後半生尋求一個好的依靠。
那趙龍，雖然她並不喜歡，但好在是村長家的孩子，為人，雖有些驕橫，但也沒什麼壞心思。既然人家看得上小婉，不如便此時許給了他家，
小婉若是能嫁進他們家，往後的日子，總也比現在好過才是。」
「柳叔叔這話所說我卻不同意了。儘管現在的生活差些，但小婉肯定不舍離開你。她年紀尚輕，何必如此著急將她配出去呢？」
「雖然她年紀尚輕，可是......」
柳生顯然想說些什麼，臨了又掐住了話頭；男人搖搖頭，
「罷了，孩子，此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也不必多言了。
你與小婉，日後終究會明白的。」
在門外偷聽的柳小婉聽見這句話，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