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曉雅也察覺到了宴承磊正在觀察自己。
她幾乎下意識就要擺出一個嫵媚的笑。
但很快,她強行克制住了這種本能的下意識。
只冷淡瞥了宴承磊一眼。
南梔曾經很是嚴肅地提醒過她。
「在宴承磊面前,收起你之前所擅長的所有伎倆。他只是在祁淼面前才蠢。他見過的人很多,別賣弄那些小心思。記住了,你是一個對他滿懷同情的人,你不愛他,所以別搞那些小動作。明白了嗎?」
這些,記憶里的奚曉雅倒比現在明白。
畢竟,那時候的她也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一段時間了。
雖然未曾走紅,但也見多了人情世故,比現在成熟許多。
不過那時候,她走的是模仿祁淼的路線,雖然從宴承磊身上狠撈了一筆錢,但並不會對祁淼造成任何的威脅。
坐上車子後,宴承磊沒急著問什麼,而是將車子開到了不遠處的一間西餐廳。
奚曉雅其實跟在宴承磊身後往裡走的時候,內心有些露怯。
這是一家預約制的法餐廳,每天只接待三桌客戶。
自然,來往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名流階層。
奚曉雅根本就沒吃過什麼法餐,更不要說是這種級別的法餐了。
她只能牢記住南梔叮囑的話。
「不會就是不會,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直說就好。但這不是讓你裝蠢。你和宴承磊生活階層根本就不一樣,他眼中稀鬆平常的東西,對你來說本就是一輩子可能都接觸不到的。所以不用偽裝,那樣反而顯得虛假。」
想到這裡,奚曉雅輕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再侷促。
沒關係,奚曉雅,最差的結果也就是宴承磊沒看上你。
反正他本來也是沒看上你的,你也不損失什麼。
這麼一通安慰,進入包廂入座的時候,奚曉雅已經十分從容平靜了。
餐廳的菜單,是一本十分精美的冊子。
翻開之後,竟然全都是法文。
奚曉雅連英文都說不流利,更不要說更為小眾的法文了。
她只輕輕放下冊子,坦然看向宴承磊,輕聲道,「宴少,我看不懂法文,也沒吃過法餐,對這裡頭的講究和搭配都不了解,所以,您點什麼,我要一份同您一樣的就好。」
她絲毫不避諱自己在這方面的不了解,十分坦蕩。
宴承磊捏著冊子的手指,卻突然用力。
「我和你媽媽第一次吃飯,費了好大功夫才把她約出來,特意帶她去吃一家很有名的懷石料理。結果,她很坦蕩告訴我,她看不懂菜譜,不知道那些先付、八寸和菜有什麼關係,就讓我直接給她代點了。」
那是宴承磊還小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回到宴家。
那時候,宴翀和徐嘉怡之間的感情,還沒有走向終結。
宴翀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上還是帶著幸福的笑意。
「你媽媽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她很坦率,也很真實。其實,一個人懂得說出自己的不懂,這已經比許多人都要厲害了。」
只是後來,他那位坦率的母親,也絲毫沒有掩藏自己對於金錢的渴望。
她的真實,在金錢面前可謂一視同仁。
奚曉雅,讓他想起了過去一些不好的事。
宴承磊的面色微微一沉。
但他到底也清楚,這一切是自己的心結,和面前的女人無關。
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徐嘉怡的事。
祁淼都不知道的事,一個和宴家半分關係都沒有的普通人,她怎麼可能知曉?
流利跟一旁的侍應生用法語說了一串什麼,等到人下去後,宴承磊終於開門見山,進入了正題。
「祁淼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宴承磊上來這一句話,直接把奚曉雅實實在在給問懵了。
她臉上的詫異也完全不是演出來的。
「宴少,您什麼意思,我沒太明白?」
「好,我直說。」
宴承磊微微往後一靠,英俊的臉上滿是桀驁和不羈。
「祁淼突然來找我和好,在我別墅跟前上演一出昏倒的苦肉計,乃至後面高燒住院,其實都是設計好的吧?她從前對我愛搭不理,在我突然跟她決裂後,卻好像突然醒悟一般,不僅要和我和好,還放棄了自己之前追逐了那麼久的心上人,一心一意想要跟我在一起。我不是個傻子,察覺得出不對。」
宴承磊的眼神直直盯著奚曉雅,想要看出她眼神中是否有異樣。
「你是她的朋友,這些日子,她和你最親密。而且當初你來別墅送東西的時候,你看向我的眼神十分不對勁。你知道什麼,對不對?」
奚曉雅滿臉的詫異。
不是被宴承磊問到了。
而是,這一切居然都在南梔的預料中。
南梔她讓自己無論面對什麼,這段時間都要放低姿態討好祁淼。
是因為祁淼搬出祁家的緣故,之前的朋友要麼得了祁野叮囑不肯借錢給她,她心中有氣;要麼就是原本關係算不上親厚,如今她也算落了難,自然不願意去那些人跟前遭受奚落。
而自己這麼做,自然就成了她在旁人眼中最好的朋友。
她讓自己在第一次見宴承磊的時候不要太過殷切,反而要冷一些給他留下印象。
更是說要讓自己耐心等著宴承磊上門。
如果自己去接近宴承磊,那就是落了下乘。
如今,果然一切都應驗了。
宴承磊找到了自己,一切都是因為當初自己在別墅里與旁人截然不同的眼神和態度。
他不光找到了自己,甚至對祁淼起了疑心。
南梔怎麼能那麼了解宴承磊?
不過,此刻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
奚曉雅一下想到了自己手機里的那段錄音。
她知道,屬於自己的機會來了。
祁淼,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覺得自己對萬事都盡在掌握嗎?
這一次,我倒要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