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祁母坐在輪椅上,祁父推著她走到了南梔的病房前。
門口還站著宴珩的助理和兩位保鏢。
看到祁父,助理禮貌問好,而後輕輕敲門跟裡頭的宴珩匯報。
片刻後,病房的門從裡頭打開。
宴珩穿著大衣走了出來。
「祁先生,祁夫人。」
宴珩禮貌點頭向二位致意,而後輕聲道,「梔梔她還有一項檢查要進行,希望二位能夠控制下此次見面時長,不要耽誤了一會兒的檢查。」
祁母連忙點頭。
「我們只說幾句話,不會耽誤南小姐一會兒的檢查。」
她如今面對宴珩,總有一種抬不起頭的愧疚感。
本來,祁淼一直追逐宴珩,她雖然也不覺得祁淼會成功,但到底沒覺得追逐所愛有什麼錯。
後來,從宴承磊那裡,他們才得知了祁淼這些年做的一些事。
宴珩顧念兩家交情,並未將其鬧大,但換位思考是自己,被一個不喜歡的人持續「騷擾」了這麼久,甚至破壞了自己同別的女性的正常社交關係,怕是一定會覺得厭煩至極吧。
如今,再加上南梔這重關係在。
祁母只覺宴珩也真是好教養,如今面對他們還能維持面上的禮貌。
病房內,南梔的病床被按鍵升起了一個舒適的坡度。
南梔正半躺在病床上。
她的眼神,正好和進入病房的祁母交匯在了一起。
在那一刻,祁母突然有一種微妙的熟悉感。
她在哪裡,好像見過一樣的眼神?
此刻沒有細想的時間,祁母已經被祁父推到了病床前。
「南小姐,我是祁振安,這位是我的夫人。今天,多謝您的出手相救,如果不是您急救得當,我的夫人也不能如此快脫險。南小姐,我在這裡,珍重向您道謝,以後有用得著祁家的地方,您盡可以開口。」
說完,祁父鄭重朝著病床上的南梔彎腰鞠躬表達感謝。
這個人情許得可謂極大了。
主要是,祁父今天的確是被嚇壞了。
他得知愛妻落水送到醫院的消息時,剛剛結束了一場冗長的會議,正在和長子祁晟在公司餐廳用餐。
聽到醫院打來的電話後,什麼也顧不得了,直接便朝醫院衝來。
祁晟擔心他出事,也一同跟著來了。
果然,在醫院病房外得知愛妻脫險的消息後,祁父直接情緒一激動,心臟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嚇得祁晟慌忙從他口袋中掏藥。
幸好都是在醫院,加上祁父吃藥吃得及時,沒釀成什麼嚴重後果。
祁晟也是剛剛才被祁父攆回了公司。
畢竟,如今祁母情況穩定了下來,他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
祁父不敢想像,如果愛妻真出了事,他還如何活下去?
所以,這聲道謝和鞠躬,他是十足的真心實意。
南梔此刻臉色還有些蒼白,她連忙揮手讓祁父起身。
「祁先生,您別這樣,我擔當不起。我也只是湊巧撞上了,不論是誰遇到了這種事,都不會見死不救的。祁太太沒事就好。」
南梔說的,是實話。
她救祁太太,和任何人都沒關係。
只是她單純不能看著一個人就這樣死在自己的眼前。
祁母看向南梔,緩緩前傾身子,握住了南梔那只有些冰涼的手。
「南小姐,不知道宴先生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們和祁淼之間的關係。」
南梔有些不習慣這份親近。
但看到祁母眼神中不作假的親厚和溫和,她還是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緩緩點了點頭,南梔輕聲道,「剛剛同我說了。」
祁母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好孩子,我也沒想到我們會這麼有緣分。本來應當是後天約好的見面,不想居然提前見了。也幸好你肚子裡的孩子沒事,不然,我真的是對不起你和宴先生了。」
祁母此時,已經完全不相信祁淼六歲時所說的姐姐虐打她那些話了。
因為面前的南梔,絕不可能是那種人。
她同自己素不相識,肚子裡還懷著孩子。
說句不好聽的,絕大多數人都會覺得肚子裡的寶寶比一個陌生人的性命重要。
更何況,那個寶寶還是宴珩的。
從宴珩今日的態度來看,他也是絕對重視南梔和這個孩子的。
誰會拿肚子裡的金疙瘩來賭,就為了救一個陌生人?
祁母也不覺得她是為了攀附自己。
畢竟,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比不上生下宴珩的孩子來得回報大。
可南梔就這麼做了。
這足以說明她的心性純善。
所以,祁母絕不相信,這樣一個人,會在福利院的時候虐打自己的親妹妹。
南梔面對這份感謝,只是淡淡笑了笑。
「祁太太,你沒事,我也沒事,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所以,不必覺得抱歉。也正好,今天我們在這裡見面了,你們是有什麼事想和我說呢?是關於祁淼的事嗎?」
南梔大概能料到一些。
自己那天打了祁淼,她應該是又發瘋了。
不過,看著宴承磊如今對她的態度,應當不會再無底線忍讓著她了。
加上他自己如今還深陷輿論風波,也無力為祁淼籌謀了。
大概率,是直接找了祁家人接她回去。
祁家人也不是傻子,祁野之前還找人監視著這個妹妹,大概率他們也對祁淼的舉動起疑了。
和自己見面,大概也是為了了解一些祁淼不為人知的一面。
只是,南梔也有疑惑。
她和祁淼如今明面上不過是剛剛相認。
對於如今的祁淼,按照常理來說她應當是一無所知的。
祁父祁母找自己,能問什麼呢?
還是說,他們問的不是如今。
而是,過去。
南梔的眸色緩緩深了下去。
祁母原本不想問。
因為,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祁淼說了謊。
她用一個謊言,改變了她親姐姐的人生。
如今說出這些真相來,對南梔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
祁母猶豫了。
可身後的祁父卻開口了。
「南小姐,我們之前約你見面,是想同您了解一些當年福利院的事。當年我們所得知的一些片面的所謂真相,我想,您也有知情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