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噫吁嚱

  第902章 噫吁嚱

  陳山河縱有屠嘯做靠山,這個盤子,他一人也操不過來,聯合了好幾家勢力,才算穩定局面。

  現在許舒忽然避戰,他陳山河的商譽被毀還在其次,關鍵是根本無法收場。

  陳山河在家苦思冥想一夜,才準備了這些說辭,來迫許舒就範。

  「噫吁嚱!」

  許舒一聲長嘆,嚇了陳山河一跳,便聽許舒吟道,「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人到天明。」

  陳山河目瞪口呆,倒是他左側的美婢眼前一亮,湊到陳山河耳邊低語幾句,陳山河才弄明白許舒在抒發滿滿的負面情緒。

  陳山河深吸一口氣,道,「姓許的,事已至此,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你若避戰,我師爺第一個放不過你。

  其次,我此番組織的操盤團,一共有五家,背後靠著的都是宮中的大人物。

  你讓大家下不來台,他們也斷不會讓你好活。

  話我就說到這兒,何去何從,你給個說法。」

  許舒呵呵直笑,一副生無可戀模樣,「許某正嫌命長,讓他們來取吧,噫吁嚱。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這回,陳山河不用翻譯,聽明白了,許舒這廝是喪到了極致。

  一想到這傢伙真的避戰,自己的損失將是不可承受之重,他再也坐不住了,跳腳而起,指著許舒,渾身顫抖,卻罵不出一詞。

  非是不願罵,而是根本無有言語,能承載他的憤怒、絕望和恐懼。

  許舒滿是歉意地看陳山河一眼,「陳公子,細說來,是我的不是。

  但人生已如此,夫復何言,欠你的煉炁丹,我還你。

  對了,按合同,我如果違約,要多還你一枚,你放心,我補上就是,絕不讓你吃虧。

  我桃慶堂許舒的名聲,就如磊磊青竹,縱破,也不毀其節。」

  當時,簽訂合同,陳山河就沒想過這場決鬥會演變到如此火爆,也沒想過許舒會毀約、敢毀約,議定的違約責任,也就象徵性地寫了一筆。

  「你,你……」

  陳山河哇的一下,噴出一口鮮血,一干美婢才擁上前去,皆被他揮飛出去。

  一旁的槐山見火候差不多了,輕聲道,「長老,事情不該這樣辦,我知您心灰意冷,但陳公子是無辜的呀。」

  陳山河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扯住槐山,「是的是的,我真是無辜的,你快,快勸勸許……師叔,快勸許師叔。」

  槐山沖陳山河拱手道,「陳公子有所不知,我家長老衝擊煉炁五期出了問題,自覺仙途無望,心如死灰,了無生趣了。」

  「啊!」

  陳山河驚呼一聲,瞬間想通全盤。

  他一直鬧不明白,許舒為何一臉的死氣,為何如此大膽。

  原來是修煉失敗,仙途無望,一心求死。

  這樣的傢伙,連死都不怕,還怎麼威脅?

  陳山河越想越急,腦汁都快熬幹了,眼巴巴盯著槐山。

  槐山道,「長老,仙途有望無望,尚難定論。

  但有一樁,您的道侶秦仙子那邊,總還是有希望的。

  他對您相助良多,您總不好丟下她,撒手而去。

  如此,您縱在九泉之下,恐也難安啊。」

  「秦冰。」

  許舒眼中多了一絲生氣,忽地,又沉沉喟嘆一聲,「真是辜負她了,為了我這次沖境,她把積攢多年的十顆煉炁丹都與我了。可惜,我是個廢物啊,真是愧對於她,叫我有何面目再見她。

  噫吁嚱,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說完,許舒起身,輕揮衣袖,帶走滿身的淒涼,徐徐遠去。

  陳山河才要追去,卻被槐山攔住,「我家長老,情緒已崩壞至此,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不如等他緩上一緩,我再勸他。」

  陳山河緊緊抓住槐山衣袖,「槐山兄,全靠你了,拜託了。」

  槐山拱手道,「不敢不敢,說來說去,其實也是我家長老的責任。

  沒辦法,他萬念俱灰,我只能寄望於能拿欠秦仙子的十枚煉炁丹勸說,看能否讓他回心轉意。」

  陳山河用力點頭,「行的,一定行的。」

  槐山道,「即便說動了長老,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不瞞公子,此次衝擊煉炁五期,我家長老準備不可謂不充分,還剩下五枚煉炁丹時,就宣告失敗了。

  現在,他夾袋裡五枚煉炁丹,就夠還公子的。

  短時間內,根本看不到歸還秦仙子的十枚煉炁丹。

  我猜他已無顏面對秦仙子,勸他想開,難吶。」

  「煉炁丹,五枚。」

  陳山河脫口道,「我那五枚煉炁丹,不用還了,你去告訴許長老,只要他肯出戰,我再備上五枚煉炁丹,助他歸還親前輩人情。」

  「這,這如何是好。」

  槐山連連擺手,「當不得的。」

  陳山河取出五個大紅盒子,一揮手,五枚煉炁丹正在其中。

  陳山河將五枚煉炁丹塞給槐山,拱手一禮,「拜託了。」

  槐山長嘆一聲,「生受了。」說罷,快步離開。

  他的身影才消失,陳山河的臉色沉了下來,低聲語道,「一開始,老子還真沒回過味兒來。

  敢情是唱雙簧唱到老子頭上來了,且等著,我必讓你知道陳少爺的竹槓怎麼敲的,就怎麼給我還回來。」

  望著桌上的五枚煉炁丹,許舒笑了,「陳公子出大血了呀。」

  槐山道,「陳山河能主持那麼大的買賣,必非蠢人,即便當時想不明白,事後也會回過味兒來。許兄這火中取粟之計雖妙,只怕必有後患。」

  許舒道,「陳山河腦子再慢,我和趙倘的戰鬥結束,他也能想明白這是一出雙簧。

  換句話說,從他開始用信息差算計我時,這梁子就結下了。」

  「可陳山河到底不是趙倘,趙倘是一個陳山河背後,可是一幫。」

  槐山憂慮不減。

  許舒不做解釋,只讓槐山靜觀。

  一晃便到了決鬥之期,許舒並沒有臨戰的緊張情緒,睡了個飽覺,才在白岩的催促下,不緊不慢地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