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九卦前,止應天

  藏書殿內又過去一天,程知遠心中估量,且有不解,暗道:昨天越王殺到了門口,可後面怎麼就沒有動靜了?

  西門口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自己也只是遠遠看了一下,對於荀師來說,應該不用擔心性命安全的問題,聖人不會在太學內部動劍.....應該門口也不行....

  顏如玉捧著一本書,此時緩緩下拉半點,對程知遠道:「你要是不放心,自己去看看便是了,勾踐進了太學,他也不是洪水猛獸,吃不得你。」

  程知遠手指摸了摸下巴,嗚嗯嗚嗯的應著,但是就不見腳步挪動。

  顏如玉露出一個訝異的眼神:「當初面對相虺那種上古妖神,你都怡然不懼,面對徐無鬼那種大仙人,你都敢拔劍相向,怎麼今天,卻對勾踐慫了?」

  程知遠瞥了她一眼:「徐無鬼是徐無鬼,勾踐是勾踐,這是道義與性命的問題,很嚴肅,況且勾踐的手段,未必不如徐無鬼。」

  「而且我不想見他,徐無鬼是要殺我,越王是要收我為徒,但事實上,或許僅僅是對於我前代說劍人的報復而已。」

  他說著,身上逐漸有些陰影浮動,似乎在反應這位仙人的心緒。

  程知遠心中,徐無鬼可謂是一處傷疤,不可以過分提及,顏如玉也是知道的,所以說了這麼一句便沒有繼續舉這個例子。

  徐無鬼放出上古妖神,任憑對方作亂,只是為了讓自己感悟生死之變的更高境界,這種行為.....對於程知遠來說,已經不是不死不休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若是有能力,他真的是想要把徐無鬼給挫骨揚灰。

  這種大恨,讓程知遠掌握了一種死氣劍意,這種劍意與劍氣沒有名字,單純是因為怨恨所催生出來的,如果程知遠不是仙人的身體,在當初陷入死氣劍意的那一瞬間,他就會化妖。

  程知遠這段時間鑽研連山,其實也有化解這種氣息,分散自己的怨恨的意義在內,而效果是顯著的,這種死氣劍意幾乎沒有再出現過,似乎成為了程知遠劍道的「陰極」反面。

  萬物都有陰陽,仙人則是最注重陰陽之變。

  程知遠沉默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出去。

  ...........

  勾踐此時瞪著眼睛,又是一晝夜的無眠。

  他看出來了,這個卷宗試題,就是那個劍陣的升級改版,裡面的道理是一樣一樣的,而這一次沒有辦法暴力破解,必須要按部就班的解出答案來。

  勾踐以為太學祭酒,也就是姬弈那個鳥人在耍自己。

  但是荀操做出了擔保,表示這確實是今年太學發放出去的試題,如果劍聖不相信,可以去稷下學宮或者雲夢宮調查一下,一查便知。

  於是勾踐就「姑且」的相信了他。

  但同時,他基本上就是頭皮在發炸,這種鬼玩意,讓他怎麼解?

  「放你的....胡扯!這絕不是你能做出來的東西!」

  勾踐抓住荀操,表示太學這是作弊,他不相信荀操和姬弈,甚至是那個東校區的伊籬,他不相信這三個鳥人能解出這道題目來。

  荀操很光棍:「我是解不出來,這也不是我出的,是誰出的我估計您心裡也有數,但是我雖然解不出來,可我有答案....」

  勾踐:「給我看看!」

  荀操:「???」

  我的劍聖大人,作弊有你這麼明目張胆的嗎,還揪著監考老師的脖子,一副你不給我我就砍死你的架勢?!

  儂這是來考試的啊!

  儂這是來殺人的吧!

  荀操自認為是有良好的職業道德與操守的,所以即使面對著勾踐那猩紅充血,四五天沒睡覺的眼眸,他也沒有進行妥協。

  所以在太學的地盤上,勾踐最終還是沒有要到答案。

  祭酒大人聽說了這事情之後,便很不地道的又呸了一聲。

  ............

  此時已經是太學發放卷宗的第十天。

  不提正在太學西門口當看門老大爺的越王勾踐,那雲夢宮中,蘇秦已經解出了九個陣列。

  天下劍宗第四十,在劍道之上,蘇秦確實是無法與勾踐相比,但是在易與陰陽之變上...呵,六國宰相豈是浪得虛名?

  當年能把齊王燕王耍的團團亂轉,玩了一手無間道的猛人,智商有多高就不必多言了,而原本歷史中,蘇秦玩過這手無間道之後本人就被車裂上西天了,但是在這片世間,蘇秦還玩了一手金蟬脫殼的把戲,那智商自然比起原本歷史,只高不低。

  正如甘棠所說,智慧,是時間的沉澱與積累。

  天賦異秉的人加上時間的沉澱,最後出來的人,便是天才。

  蘇秦發現第十列後,和前面十個產生了不同,更加複雜了一些,而依照他所解出來的答案,第一個是山天大蓄卦,剛而尚賢,止健大正,利涉大川,應乎天也。

  「六四,童牛之牿,元吉。」

  牛犢的角上抵著一根橫木。

  從字面意思來看,是一個一字。

  這也符合大蓄卦的卦辭。

  堅守正道,當以天下為己任,所以按照蘇秦的看法,世間最正之字,莫過於「一」,最上之字,莫過於「白」,最終之字,莫過於「我」。

  所以這第一個陣列所寫之字,是「一」或者說「白」、「我」。

  一者最正,白者無暇,為天下眾生計較之人,必然正直無暇。

  而大蓄卦還有積蓄的意思。

  蘇秦暫且不去看更深層的意思,先用淺顯的來解。

  童者,無暇也。

  這個最開始還有待商榷,但很快,蘇秦就知道了第一個究竟是什麼。

  第二個是渙卦。

  風行水上,渙,洪水突來,通篇在說一個大水禍患的事情。

  但是,卻是危險之中見證幸運,所以是「劫後餘生」,是吉卦。

  「六三,渙其躬,無悔.....志在外。」

  水患打濕衣裳,需要日照....

  陽之大正。

  首當其中,這是一個暴(曝)字。

  「一暴.....」

  第三個是空的,蘇秦看了很久,發現這並不是卦,而是數字假借卦象而掩飾的一個字,事實上無卦,數字的結局就是單一的,是「十」。

  十得八,是為易之變,故十為不變,其中體現在一個「石」字上,是通假。

  第四個,是井卦,改邑不改井,無喪無得。

  往來井井。

  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

  屋為蓋於井口,井口不移,算出的結果數字是六四,那就是井甃,也就是....

  是一個寒字。

  「一暴十寒」

  蘇秦解出了最先的四個字,同時一瞬間就心神開朗了。

  《孟子·告子上》:「雖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