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妙言至徑，大道至簡

  天刀沒有時間再去想這個問題了，因為蕭飛逸的刀已經到了！

  天刀後退了兩步，手中的刀遞了出來！

  他的刀不是迎向蕭飛逸的刀，而是避過他的刀，反挑跟進，順著蕭飛逸的刀勢擊向蕭飛逸的刀面。

  天刀的手腕靈活到就似日出日落雲捲雲舒那樣自然。

  而他反擊過來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好像本就是他先出的手，而蕭飛逸卻要迎上他的刀一樣。

  「當」的一聲，天刀的刀擊在了蕭飛逸的刀上。

  蕭飛逸的刀，去勢更快，「唰」的一聲劈在了空氣里。

  大力使得蕭飛逸身體不穩，突然從鐵鏈上掉了下去……

  天刀突然後退了兩步，寶刀斜斜揚起，準備迎接蕭飛逸從下面斬來的刀，以及從下面盪回來的身體。

  可蕭飛逸一滑，並沒有攻擊天刀，而是快速地退了出去，從幾丈外的地方翻了上來。

  天刀一見，笑了笑。

  蕭飛逸不好意思地道：「小子我現學現賣，讓前輩見笑了！謝謝您剛才沒有追過來斬殺我！」

  天刀搖了搖頭道：「能出乎我的意料，讓我感到驚訝的招數不多，可你卻做到了！我沒追過去是為了防你的暗器，所以你不用謝我！」

  「那剛才算是一招嗎？」蕭飛逸道。

  「算！雖然我沒跟進出擊，可畢竟也是一招！」天刀道。

  「好，那就還差一招了！」蕭飛逸道。

  「是的！」天刀道。

  「第三招，我想接您一刀！您出手吧！」蕭飛逸道。

  天刀再次打量了一下蕭飛逸，點了點頭道：「好！」

  天刀的刀斜劈而下，用的是蕭飛逸剛才那一招，甚至連速度、角度和力量都絲毫不差。

  每個武功高手都對自己的招法熟之又熟，又怎麼會讓別人用自己的招法傷了自己呢？

  按理，破自己的招法應該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可面對天刀劈來的這一刀，蕭飛逸並沒有感到輕鬆。

  相反，他覺得壓力如山！

  因為他太清楚這招背後的千變萬化了。

  蕭飛逸突然一刀刺出！

  這是最簡單的一刺，沒有任何花哨！

  這是灌注了他全部精神與內力的一刺，似實似虛，似真似假，既有一往無前的氣勢，又仿佛暗含變化萬千的武學大道！

  天刀突然退了出去，還刀入鞘。

  蕭飛逸也收起了刀。

  「能使出剛才那一刀的，天下間沒有幾個人！你是一個了不起的練武奇才！」天刀道。

  蕭飛逸道：「我既然已經讓您出手了，就不能不接！可我實在不知道怎樣接，才不得已刺出那一刀，其實是有兩敗俱傷的打算的！可我知道，我們若都不停手的話，吃虧最大的一定是我！」

  天刀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我剛才若不退，吃虧的其實是我！」

  蕭飛逸道：「小子我不明白，還請天刀前輩賜教！」

  天刀淡淡一笑道：「很簡單的道理！你出第二招時，我沒攻擊你，是因為你用了我的招法，反而使我被自己的招法所困！同樣，剛才我用你的招法時，如果你只想著如何化解的話，你早就輸了！

  「每個人在創造招式時，總力求完美，毫無破綻，一遍遍地去否定，一遍遍地去完善，直到自己認為已經完美無缺時才罷手！所以自己想破自己招法反倒更難！

  「每個人在創造招法時，其實就已經在作繭自縛了！雖然連環招法練熟可以得心應手，可未必就是大成！尤其連環招法裡面既有進攻，又有防守，就更是不倫不類了！

  「你剛才簡單的一刺，其實就是大道至簡，返璞歸真，算是在招式上破繭成蝶了！

  我剛才的那一劈只是學學你的樣子罷了，不會有你想像的那麼多後續變化的！這是你的招式，又不是我的，我何必費心去想？

  「我出此招的目的，只是想亂你陣腳，之後想隨機而動而已！可我卻沒想到你竟使出了看似最簡單的一刺！

  「這一刺，其實根本就不簡單，你知道為什麼嗎？」

  蕭飛逸大奇，說道：「天刀前輩，請恕小子愚鈍，我還真不明白！」

  天刀道：「你聽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吧？」

  蕭飛逸道：「聽過！」

  天刀道：「你從小也練過書法寫字吧？」

  「我的確練過！」蕭飛逸回答道。

  天刀神情很認真地道：「所有的字都是由最基本的筆畫構成，換言之，最基本的筆畫可以構成無數的字！

  「你剛才的那一刺就好比是最基本的筆畫，看似簡單，但它卻可以瞬間演化成無數的字，蘊含著無窮的變化！

  「相反，你若施展出招法套路的話，就像在紙上寫出了一個字，不管它多麼好看，卻已經沒有什麼變化了！這就是我為什麼退的原因，因為我沒想到你會使出這樣一招！

  「剛才，就算我的刀能先斬到你，可被你的一刀也刺中的話，我天刀的名聲也就摔進灰泥里了，哪怕只被你刺中我的衣衫！」

  蕭飛逸目瞪口呆，半晌後才道：「小子我剛才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一刺，沒想到卻讓前輩您如此盛讚，真是慚愧至極！」

  天刀道：「有些人天生就是練武的奇才，門主是一個，你也算一個！在你們這些年輕人身上看到那麼多閃光之處，我真的很欣慰！前面危險重重，你們好自為之！」

  天刀說完，一個飛身躍起，轉眼間消失在了濃霧中。

  站在鐵索之上，蕭飛逸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

  雖不知自己武功在江湖中能排到多少名，可蕭飛逸也曾一度認為能超出自己的不會太多，可今天和天刀的三招比試，他卻發現自己對刀的理解還遠遠不夠！

  天刀簡簡單單的一些話，卻讓他明白了很多以前他無法明白的道理！

  天刀為什麼要點撥自己？他是敵還是友？他真的只是痴迷武道嗎？

  一切都是謎！

  想了半天也沒什麼頭緒，蕭飛逸乾脆不再去想，舉步向前，來到鐵鏈盡頭，踏上了第三峰。

  前方一塊石頭旁臥著兩個人。

  蕭飛逸上前一看，竟然是悟靈和於白。

  兩人沒死，只是被點了穴道而已。

  蕭飛逸一見，大喜，連忙解開了二人的穴道。

  於白穴道一解開，立即翻身站起，叫道：「那個灰衣人呢？蕭少俠，千萬小心！那個人的武功深不可測，我只一個照面就被他抓住了！」

  「他是天刀！已經走了！」蕭飛逸道。

  「什麼？！他就是…就是天……天刀？！」於白驚叫道。

  悟物靈也翻身站起，全身上下檢查了一番後道：「發生了什麼？我居然沒死！天啊，那老者竟然是天刀！我當時只感覺一陣風吹過，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蕭飛逸道：「二位受驚了，現在請速歸本隊，讓大家依次過來，我在這裡守著，以免再發生什麼意外！」

  於白和悟靈知道此時不宜多問，立即跳上鐵鏈奔了回去。

  功夫不大，白巔峰率先趕了過來。

  「你居然遇見了天刀？！」白巔峰不相信似地問道。

  「是的！阿爸！我還和他過了三招！他的武功太可怕了！若非他有意相讓，我恐怕會有大麻煩！」蕭飛逸道。

  眾人陸續通過鐵鏈，圍了上來。

  蕭飛逸把剛才發生的事和大家詳細地說了一遍。

  歐陽飛雨大驚道：「天刀果然名不虛傳！如果兩年前碰到他，我們在他手上一招都走不過去！」

  蕭飛逸道：「我看天刀的武功直逼刀王，兩人不分軒轅，伯仲之間，都是刀神級的人物！」

  歐陽飛雨道：「幽靈門裡有這麼多的高手，這一仗勝負難料啊！」

  蕭飛逸道：「天刀是一個怪人，他不但沒殺於白和悟靈，對我也是手下留情，還警告我前方就是鬼門關，其態度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吧？」歐陽飛雨道。

  「我看不像！天刀這樣的傳奇人物，實在沒有必要和我們耍什麼詭計陰謀，他說之前全是龍白衣在暗中搗鬼！」蕭飛逸道。

  在蕭飛逸說話之際，白雪圍著他轉了三圈兒，確信他毫髮未損後才停下來。

  「大哥，你怎麼還打不過那老頭啊？你不是已經神功大成了嗎？」白雪道。

  蕭飛逸差點兒沒被逗笑，回道：「那可是天刀！天刀！天刀你知道嗎？他在幽靈門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一，哪能說打敗就打敗啊！」

  「大哥，你不是會寫字嗎？下次你再見到天刀時，你就給他使出點、橫、豎、撇、捺、提、折、鉤這些刀法，讓他猜不出你要寫什麼字，好嗎？」白雪道。

  「好！我記下了！聽雪兒一席話，大哥我勝讀十年書！早知道這樣，玄機洞我就不去了！」蕭飛逸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道。

  「哈，大哥，你這是在笑話我，是嗎？」白雪明顯有些急。

  「我沒笑話你，只是現在突然想寫字了而已！對了，誰帶文房四寶了？」蕭飛逸再次睜眼說瞎話地道。

  白雪臉一紅，使勁兒掐了蕭飛逸一把，把蕭飛逸疼得跳了起來。

  第三峰！神秘的第三峰！這裡到底會有什麼呢？

  就在大家正在猜測第三峰會有什麼兇險時，吳勁松也開始圍著蕭飛逸轉起了圈。

  蕭飛逸不知道這位老哥哥又要幹什麼，自己也左轉右轉，上上下下看了自己幾遍，之後問道：「老哥哥，哪裡不對嗎？」

  吳勁松停下了腳步，說道：「小兄弟，你確定剛才那人是天刀？」

  蕭飛逸道：「我當時猜他是天刀，於是就問了他，他也承認了。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吳勁松連忙道：「哦，沒什麼不對！沒什麼不對！能在天刀下毫髮無損，小老弟你可算是絕頂高手了！

  「據說絕頂高手落葉飛花皆可殺人，拿根樹枝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所以我剛才始終在想，要不要隨時給你準備幾包花花草草當暗器？

  「另外，要不要隨時準備幾捆樹枝在你身旁，以備不時之需？有你在，老哥我才安全，否則早就嗝屁玩完了！」

  蕭飛逸哭笑不得地道：「老哥哥，那都是江湖上的一些狗血傳說而已，什麼悅來客棧是最大的客棧，什麼超級劇毒全是產自西域，什麼有著超長白髮和鬍鬚的老頭一定是絕世高手！

  「還有，只要穿上夜行衣，再蒙個面紗，就算朝夕相處之人也認不出來！這不是糊弄人嗎？

  「對了，還有傳說，只要跳個懸崖就能得到秘笈！哎，太多的江湖傳說，太多的異想天開，怎麼能把這些當真？」

  「不對！不對！你說得不對！」吳勁松立刻反駁道。

  「不對？我怎麼不對了？」蕭飛逸反問道。

  吳勁松煞有介事地道：「歐陽公子不就是跳下懸崖才找到秘笈的嗎？還有你，沒有得寶尋寶的奇遇，你哪能獲得玄機洞力的武功？

  「剛才你說的那些傳說我也聽說過很多遍，以前還不信，可你們倆現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叫我怎能不信？

  「哎，也就是我老了，若是倒退三十年，你老哥我一定也找個高一點兒的懸崖跳一跳！」

  唐門老太氣得直翻白眼兒，兇巴巴地道：「人家都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就算寫到書里也是主角，跳下去當然不會死，而且還能有奇遇！

  「你一個配角，能在眾人面前露個臉兒說幾句話就不錯了，你還想跳？！你要是跳，一定是活生生地被摔死，連你媽都認不出來！」

  吳勁松很沮喪，沉著臉道：「要不是弄丟了降龍十八掌的掌法和打狗棍的棍法，我現在也是江湖的主角兒了！」

  「什麼？你把丐幫的兩大絕技給弄丟了？！你可真是萬中無一的人才呀！！」唐門老太驚奇地道。

  吳勁松不理唐門老太，纏著蕭飛逸問道：「小老弟，你說我從這鐵鏈上跳下去，能不能也找到什麼寶藏或秘笈？」

  蕭飛逸一本正經地道：「吳幫主，吳老哥，別跳，千萬別跳！我真不敢保證每次跳都有收穫啊！」

  轉頭沖歐陽飛雨道：「二弟，以後咱哥兒倆還是去海里潛水吧！海里的寶貝也多，若碰上沉船什麼的，沒準兒寶藏和秘笈就全有了。總往懸崖下跳，早晚要出事兒！」

  歐陽飛雨哈哈大笑道：「我那是身逢絕地，不得不跳！若天下太太平平的，我跳它幹啥？

  「我當時向下跳時，嚇得嗚嗚嗷嗷大哭，非常丟人！所以我可不想再跳崖了，太恐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