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陋巷驚魂

  第128章 陋巷驚魂

  眾人此次前往的目的地並非長江聚英幫,而是山西陽泉。原來聚英幫的弟子為查蛇谷一案,追蹤到山西陽泉時損失了不少好手。幫中高手「五湖」也甚覺棘手,這才傳信給荀五,讓幫主火速支援。

  這一天,幾人進入了山西境界,夜晚便投宿於一個路過的小鎮。

  這個小鎮不大,一千多戶人家的規模,不過倒挺繁華,尤其夜間各店鋪都挑出紅燈,使這個小鎮成了繁華的夜市。

  眾人投宿的這家「悅賓客棧」是鎮上最好的一家,房屋頗多,已住了很多客人。

  幾人要的是一等房的東廂房,在客店的裡面,與西廂房相隔十丈有餘。

  院中有一座小小的假山,假山下面是一個圓形水池,池中清水蕩漾,游魚可見,頗有一番別致的韻味。

  與東西廂房比鄰的北面正房此時無人入住,黑著燈。南面是丈高的圍牆,沒有建屋,牆上開有一個圓形的月亮門兒,使得整個院中的假山和前庭遙相呼應。南牆雖然擋不住前庭的喧鬧聲,但也有一種隔絕塵世的味道,使得這個小院有一些寧靜怡然的感覺。

  今天入住悅賓客棧的旅客有一部分是武林人。

  蕭飛逸幾人火眼金睛,能看出這些人中暗藏不少好手。不過幾人連日來會過不少高手,也就沒把那些人放在心上。行走江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必要弄清每個人的身份來歷。

  不過,幾人的到來倒引起的西廂房的一些鏢師的不友善,從他們警戒的眼神中可以瞧出。

  入住西廂房的客人是龍虎鏢局的人。龍虎鏢局也算小有名氣,不過和昔日的天馬鏢局相比,就不能相提並論了。

  見到了龍虎鏢局的旗子,歐陽飛雨又虎目泛淚了,一幕幕的往事映上心頭,使得他竟無語凝噎。正是因為愛屋及烏,才使得歐陽飛雨默默地看著龍虎標鏢局的鏢旗,痴痴地想著心事。

  沒想到,歐陽飛雨的反常行為,竟引得龍虎鏢局的鏢師們怒目相向。走鏢的人,誰不怕心懷叵測的人覬覦他們所保的貨物呢?對走鏢的人來說,偷窺與打探鏢局所押的貨物是最大的威脅與不敬。

  歐陽飛雨豈能不知這些?所以他感覺出火藥的味道時,便黯然地走進了自己的房屋,之後把門關死了!

  吳命刀嘆了一口氣道:「哎,二哥的心情……」

  他只說了半句話就打住了。能說什麼呢?無論是誰在經歷了那麼大的打擊都不會開心起來的。

  歐陽飛不但家破人亡,唯一親愛的人又遠在天涯不能相見,還有比這更悲慘的事情嗎?

  幾人默默無言,一起走進房間,簇擁著坐下了。

  白雪見大家都不言語了,轉了轉腦袋,瞧瞧這個,又瞧了瞧那個,率先開口說道:「悲哀是失敗產生的,所以為了避免過多的失敗,你們今日何不總結一下這段日子的經驗與教訓?」

  白雪只是想讓大家說說話而已,至於是什麼話題,根本就不重要。

  水妙蘭也這麼想,於是接口道:「對,白雪妹子說得有理,我們總結一下以前的事情吧,那可是前車之鑑啊!」

  兩人隨便的話題倒真引起了蕭飛逸的共鳴,於是開口說道:「我也正想就此話題和大家共同研討呢,沒想到白雪竟率先提了出來。對了,冷老弟、三弟、四弟,你們可曾想過一件古怪的事?」

  冷凡應道:「什麼古怪的事兒?我覺得我們遇見的事兒都夠邪門兒的了。」

  吳命刀與荀五沒言語,只是在聽蕭飛逸把話說下去。

  蕭飛逸接著道:「這些天,我始終在想,於秋雨老英雄護送盟主令一事是怎麼走漏風聲的?最初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沒再去想,可五毒神君在劍府大牢里的一句話使我又想起了這件事兒。」

  「什麼話?」水妙蘭問道。

  在司馬劍府的大牢里,五毒神君說了很多話,大家也不知蕭飛逸指的是哪一句,於是都好奇地瞅著蕭飛逸。

  蕭飛逸神情古怪地道:「那次,我們本是想引司馬長血他們上鉤的,可誰知反墜入他們設計的圈套。在我聽見五毒神君說出那句話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我們的計謀,本就是故意裝作上當而引我們上鉤的。

  「那天五毒神君說的是『可笑,他們竟敢使計欺騙咱們,真是不自量力!我早從血掌那裡得知盟主令已被送去少林寺了,又怎麼可能出現在寶慶呢?』這是那天他對司馬長血說的。」

  「咦?這有什麼奇怪?盟主令現身武林現在已經不是秘密了啊,少林寺不正準備發起盟主令號令天下群雄嗎?」白雪問道。

  荀五沉思了一下說道:「是有些古怪!」

  吳命刀恍然大悟似地說道:「不錯!現在它不是秘密,可在當時卻是秘密呀!當時,少林寺對此事秘而不宣,可以說江湖中除了六大派外幾乎無人知曉盟主令已回歸少林寺,否則我們又怎麼會放出風聲說盟主令在寶慶城出現呢?對,是有些古怪……」

  蕭飛逸道:「不錯!那次我們遭遇了一次巨大的慘敗,全是因為對手早就獲悉盟主令已在少林寺了,所以才不會上當,才會反過來設計我們。這使我不能不聯想起於老英雄他們護送盟主令泄密一事兒……」

  其餘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少林寺?!……」

  大家只說了這三個字就不說了,因為他們已經猜出問題就是出在少林寺,但這可能嗎?

  蕭飛逸神情凝重地道:「以前,我根本就沒敢往少林寺那裡想,可出了這兩件事後,我不得不懷疑少林寺里有離別園的人!」

  如此重大的事,也許只有這幾個超凡的年輕人才敢說出口。

  少林寺向來被視為武林的泰山北斗,向少林寺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往往就等於向整個武林宣戰。

  可是這幾個年輕人不但說了,還做了一件更重大的事兒,這件事兒關係到了少林寺的生死存亡!沒有今日的奇想,就不可能在日後挽救少林寺於危難之時。當然了,這都是後話了。

  ……

  待大家想就寢的時候,才發現歐陽飛雨已經不見了……

  這是一個偏僻的陋巷,沒有燈光,沒有行人。鬼才會深更半夜跑到這裡來。這裡住的是鎮上最貧困的農戶,貧窮是這裡所有事物的代表。

  歐陽飛雨此時就走在這條陋巷上。

  他自己都不知從何時起養成了願意獨自一人喝酒的習慣。

  一個巨大的酒罈正抱在他的懷中,壇中的酒已經快見底了。

  酒對歐陽飛雨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喝多了不但會讓他能吐出苦膽,還會讓他頭痛欲裂。

  但不知為什麼,他還是有意無意地縱情於狂飲爛醉。也許只有在他醉倒街頭時,才能徹底地從痛苦中擺脫出來。

  今日他喝的酒實在是差得不能再差的劣酒,除了辛辣得令他腸胃欲嘔外,恐怕再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劣酒也是酒,只要能讓自己喝醉,歐陽飛雨是不會在乎它是好還是壞的。

  歐陽飛雨趔趔趄趄,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時不時地還要扶上一把那快要倒塌了的巷牆才免於自己跌倒。

  歐陽飛雨有些眩暈了,身外的景物仿佛更加模糊不清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夜幕下的他就似一個孤獨的遊魂,一個本就是多餘的行屍走肉,冷漠麻木地行走著。

  舉起酒罈,歐陽飛雨又把劣酒倒在了自己的臉上,讓它流入到自己的嘴裡,流入到自己的衣領里。

  本是寂靜的小巷,忽然響起了狗叫。歐陽飛雨分不清是幾隻狗在叫,叫了多少聲。但片刻後,一切又趨於寂靜了。也許狗都懶得去理這個醉漢吧。

  又灌了一口劣酒,歐陽飛雨終於摔倒了。身上的酒水混合了地上的泥土,使他比那流浪漢都要邋遢,可他不在意,也根本不去理會。

  酒罈還是完好的,裡面的酒也沒灑在地上。此時這些酒可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他怎麼捨得浪費呢?

  他的腿仿佛已不聽他使喚,幾次想站起來卻不能。站不起來也無所謂,他還可以爬。爬算得了什麼?此時就算有人拿著皮鞭狠狠地抽打他,他都不會躲閃的。

  歐陽飛雨迷離的雙眼仿佛又看見了父親與他離別時那痛苦的眼神……

  歐陽飛雨聲音沙啞地低呼:「不要把我扔入密道,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身上的衣服也碎裂,髮髻已散亂,可歐陽飛雨渾然不覺,仍艱難地向前爬著。在他面前,又出現了天馬鏢局血淋淋的場面,殘肢斷臂,血腥沖天……

  血腥味使得歐陽飛雨怒血沸騰,「呼」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寶劍在他站起的剎那間已出鞘。

  除了憤怒就是黑暗。

  憤怒使得歐陽飛雨又回到了現實,感覺又靈敏了起來,仿佛他正在和離別園的人廝殺一樣。

  沒有敵人。

  可歐陽飛雨的寶劍卻沒有回鞘,因為他的確聞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很淡,就來自他的腳下。

  歐陽飛雨俯下身用手指沾了沾,之後放在鼻前嗅了嗅,的確是血。

  血腥味的刺激把歐陽飛雨又變回了以前的歐陽飛雨,循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一直搜索向前,最後在一間房門前停住了腳步。

  就在房門被歐陽飛雨打開的一剎那間,無數的暗器夾雜著尖銳的破空聲向歐陽飛雨打來。

  黑暗掩飾了暗器的本身,只留下了恐怖的呼嘯。

  誰能躲過這猝起的一擊?放眼天下,實在沒有幾人可以做到。

  來不及思索,來不及躲閃,本能使歐陽飛雨一下子就關上了那扇房門,用門擋在了自己的前面。

  雨打芭蕉的聲音傳來,暗器大部分打在了木板上。

  還有一些暗器從木板的破碎處射出,電閃而至。

  歐陽飛雨的酒罈還未拋下,他就是用這支酒罈收下了這些暗器。

  「砰砰」的聲音傳來,酒罈碎裂成數塊,而歐陽飛雨在這生死繫於一線間飄了出去。

  沒有暗器追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