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四海太平,小糯寶便沒把這突然的念頭,去和近來之事多做聯想。
她眨著清亮的大眼睛,安慰般地握住鄭嬤嬤大手。
「嬤嬤,那都是以前的事啦,現在咱們知道倭國的德行,以後多多提防,吸取教訓,就保證不會再被他們占到便宜的,你放心!」
鄭嬤嬤原本胸中憋了口氣。
但一聽這萌軟又堅定的安慰,她又不由心口一舒,一下就不難受了。
前幾十年間,倭國幾次膈應他們,甚至差點讓倭人遷居到閩地,想要「反客為主」,這些鄭嬤嬤都是親眼見證過的,所以才難免激動。
不過,那也都是慕容皇室昏庸,大不作為的緣故了。
而如今,有了國師和小主子。
鄭嬤嬤心底很是堅信,南紀必定不會再吃虧了!
「好,好,奴婢不生那些小鬼兒的氣,反正只要有小主子您在,咱南紀肯定會越來越好,會四海清明,百姓和樂的!」鄭嬤嬤也緊握住小糯寶的手。
臉上的滄桑退去,浮現上來的,滿滿都是對以後的憧憬!
小糯寶笑彎了眼睛,用力點點頭,這又在百貨大鋪逛了兩圈。
到了飯點前後,她們才回家去了。
姜家的小廚房裡,又一如既往地飄出,最有煙火氣的飯香味。
小糯寶坐在大椅子上,不知不覺,她已經長了個子,倆只小腳丫已經能碰到地了。
只是,她總覺得少點什麼。
怎麼這兩日爹爹都沒有過來,一起陪她用飯呢?
要知道,對於穆亦寒這種黏閨女狂魔,兩天不來,已經是很反常了。
小糯寶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作為小棉襖,不知不覺中,又啥時候漏風了?
給爹爹的溫暖少了?
寒了「空巢老爹」的心?
於是小胖丫用過晌飯,難得沒睡小午覺,就要進宮去給老爹送溫暖了。
馮氏聽了,照舊讓鄭嬤嬤陪她去,又讓李七巧裝些晌午的飯食,一併帶進宮裡。
「正好,莊上今天有戶人家生孩子,我特地留了幾道菜溫在鍋里,想著下午送過去,就分一些拿給國師和阿黎吧。」李七巧說著,拿了兩個雕梅蘭竹菊的食匣子。
每樣菜食都撥了一點,用最精緻的碗碟裝好。
小糯寶在一旁有左看右看,肉嘟嘟的小手一伸,又不忘抓幾塊桂花糕,一併放到食盒裡。
甜的。
爹爹也愛吃。
只是他嘴硬不說,所以也要帶上。
李七巧笑了笑,一手拎著食盒,一手牽著胖丫,一塊給送到馬車裡。
等到進了宮裡。
小糯寶拎著兩個大食盒,跑得一扭一扭,白瑩瑩的小臉笑得像只小奶糕,就興奮地朝著龍軒宮跑。
「爹爹,糯寶來啦~」
「來給我的空巢老爹投餵啦!」
眼下正是午後。
平日裡,到了這個時辰,穆亦寒正是在龍軒宮飲茶、讀古籍的時候。
要不然也是坐在椅子上,撥弄著他那些小收藏,還有曾經和糯寶娘親的定情信物。
不過,等小胖丫一臉期盼,幾乎是蹦進大殿裡時,卻是撲了個空。
穆亦寒並不在龍軒宮內。
倒是吳雀和春梅在打瞌睡,一看到公主來了,倆人鼻子動了動,然後就上去抱住她小短腿。
「嗚嗚,公主,您可算回宮了?國師大人不帶奴才出宮蹭飯,奴才都吃不到您二嫂香噴噴的手藝了!」吳雀忍不住哀嚎。
春梅才覺委屈呢,「公主,他好歹還能有出宮的份,不像奴婢,想您想得不行,又不便擅自離宮,您再不回來,奴婢都想鑽御花園的狗洞,偷偷去姜府看您了。」
這倆人蹲在小糯寶腿邊,一人抱住一隻,眼巴巴地抬頭瞅她。
沒法子,小糯寶撓撓小腦瓜,只得先打開食盒,拿出一盤鍋包肉分給他們。
吳雀和春梅驚艷極了。
倆人這就大快朵頤起來。
他們一邊吃著,小糯寶才問出來,原來,爹爹近來一直在勤政殿忙活政務,都已經兩日沒回龍軒宮休息了。
「忙活政務?」小糯寶不解撓頭,「何事如此緊要啊,能讓爹爹連覺都顧不上睡。」
吳雀咽下一口肉,認真起來,「聽說,是和倭國換新王有關,倭國的二王子登基後,照例是要給咱們南紀打聲招呼,重新確定往來關係的,聽說這幾日一直有使信送來。」
小糯寶睜大眸子。
嗯?
又是這個倭國?
「不過,按理說,這不過是尋常流程罷了,咱們國師只要回信一封,說些體面話就是,倒也犯不著為此事一直宿在勤政殿啊。」春梅這時抬頭,有些好奇說道。
小糯寶想了想,這便邁開短腿,朝著勤政殿噠噠去了。
想要親自問一問爹爹再說。
從龍軒宮到勤政殿,要穿過兩道宮門,一條長廊,約摸走了有一刻鐘。
小糯寶帶著鄭嬤嬤,才剛走到大殿側方,正要放輕腳步,給爹爹一個驚喜。
不想這時,一道帶著譏笑的冷聲,卻從殿內摔了出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什麼東西,被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
「可笑,這倭國新王在信中稱帝不稱王,竟還提出,要和南紀結下姻親之好,以視友邦之象徵,也太不知天高地厚!」
小糯寶怔住。
這是爹爹生氣了的聲音?
此時此刻,穆亦寒正一臉陰鷙,坐在上座,骨節分明的長指,死死捏著半頁信紙碎片。
他的骨肉至愛。
怎能被當作一個示好的象徵!
這簡直是痴心妄想。
阿黎撿起地上的外邦使信,看了一遍,臉色也難看極了。
「倭國新王不僅要替兒子求娶,而且還點名要您的嫡親公主,可咱們南紀國的公主,全天下都知道,就糯寶一個啊!」
「還有,他們居然還提出,希望咱們以五百萬斤糧食做嫁妝,而作為回禮,他們會送上三十萬斤棉花,這簡直就是白日做夢!」阿黎瞪大眼睛,也忍不住拔高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