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洪水猛獸

  收完菌菇後就是晾曬了,可最近天氣不太好,太陽仿佛蒙著一層霧,一直不陰不陽。

  姜三郎見狀,趕緊讓村民燒爐,烘乾家裡所有的金耳。

  再耽擱,恐怕收下來的金耳就要霉變。

  一旦發霉變黑,福瑞豐商行肯定不會收。

  若福瑞豐商行不收,他們辛辛苦苦種的這些菌菇豈不滯留手裡了。

  時間一長,再保存不當,一個月的期盼都成空。

  同姜三郎一樣想法的不少,所以很多村民緊鑼密鼓開始燒爐,烘乾菌菇。

  但也有一部分人滿不在乎,認為姜三郎承不住事,遇到點啥就大驚小怪。

  這些村民仍將金耳放置在外頭吹晾,並沒有開爐烘烤。

  這些人里就有陳銀的大哥與四弟,還有族長陳富的大兒子與二兒子。

  陳富的大兒陳家興與二兒子陳家珍仍然住在老村,陳富則跟著小兒子陳柱住南坡新家。

  陳富見南坡家家戶戶開始燒爐烘烤金耳,便與弟弟陳三友晃晃悠悠去了老村,看看大兒家烘沒烘。

  結果到家一看,大兒家的三百朵金耳與二兒家的都晾在外頭。

  大兒媳孫氏坐在屋檐下紡線,二兒媳韓妙娘與西村陳昌平的妻子韓氏在另一側嘮嗑。

  「老大呢?」陳富問大兒媳。

  孫氏見公公回來,立馬站起來道:「他帶大郎去鎮上看診了。」

  自己大兒子陳伯元自從被溫家小娘子害的傷了腿,走路就不太利索,經常要去看看診,抓點藥回來吃。

  「去鎮上看診?」陳富不悅道:「不都跟你們說過多少回,讓伯元去南坡找櫻寶看看,她連柱兒那樣的都治好了,還治不好伯元?」

  孫氏垂頭不語。

  不是她不願,而是夫君根本不相信那個幾歲孩子能給人看病。

  陳富見大兒媳又是這般,也懶得與她廢話,又問二兒媳韓妙娘:「老二呢?」

  韓妙娘道:「二郎去鋪子裡了,今兒沒回來。」

  陳家珍在鎮上開布店,生意還不錯,兩個孩子都在店裡幫忙,平日不怎麼回來。

  陳富指著院子裡晾曬的金耳道:「既然他們不在家,你兩個將這些送去老四那裡,讓他幫忙給烘烤一下。」

  韓妙娘暗暗翻個白眼:「爹,好好的送去烘烤做什麼,又不是晾不干。」

  陳富指指天:「看看什麼天氣。連日頭都沒有,晾什麼晾?」

  韓妙娘撇撇嘴:「爹,您說的輕巧,那麼遠的路,我怎麼弄去?」

  「你······」陳富氣的一甩袖走了。

  算了,既然她們不著急,自己急個什麼勁兒,一個二個的這般不聽勸,由她去吧。

  陳富來到隔壁,見大侄兒正被陳三友斥罵,讓其趕緊將家裡金耳收拾起來,送去南坡,請人幫忙烘烤一下。

  大侄兒被親爹罵的沒法子,只得收拾金耳準備挑去南坡,讓二弟陳銀幫忙烘乾。

  陳富嘆口氣,在邊上等著弟弟陳三友訓完孩子再一道回去。

  如今陳三友已經恢復差不多,除了稍微有點口角歪斜,其餘也沒啥毛病。

  櫻寶讓他沒事多運動運動,於是他就經常與大哥陳富一起東跑跑西逛逛,四處遛彎兒,到也愜意。

  隔壁陳家,韓妙娘正低聲跟堂姐韓菊娘抱怨。

  「瞧瞧咱家,真是有後娘就有後爹,這分家了不跟長子過,也不跟次子過,卻偏偏跟小娘養的小雜種過,切!他去南坡住著也就算了,偏偏還要管著咱家的事。」

  陳富將三個兒子分了家,家裡田地與鋪子也分配停當。

  大兒陳家興是嫡長,以後會繼任族長之位,所以分到的田地最多,老宅也大部分歸了他。

  老二陳家珍放棄一部分田地後,得到鎮上的布店與老宅偏院的三間屋子,也算得償所願。

  小兒子陳柱分到的地最少,但他要了南坡上的所有田地,自己花錢在那裡蓋了個大宅子,還把母親接過去照看小妖兒與懷孕的妻子。

  當唐氏跟小兒子生活後,陳富自然也要跟去,還厚著臉皮獨占一間屋。

  可他雖然跟小兒子在南坡生活,實際上還是希望大兒子給他送終,於是就時常下來轉轉,順便看看自己放在老宅子裡的壽終喜材。

  陳富的這番操作,大兒子大兒媳自然不敢說什麼,但保不住嘴碎的在私下抱怨幾句。

  韓菊娘附和道:「是啊,估計都是被外人給攛掇的。」

  韓妙娘邊納著鞋底邊道:「你說的我知道,不就是姜家那外來戶嘛,搶了咱陳家的村正位置,現在倒是猖狂起來,讓咱們一個村都搬去南坡陪他們一家子渾鬧。」

  韓菊娘嘴角含著一抹冷笑,抱著兒子拍了拍道:「就是,這姜家忒不是東西,仗著有幾個錢就胡作非為,若不是他使陰招,三叔的村正怎麼可能讓他來做。」

  她朝陳大嫂孫氏掃一眼,道:「便是三叔家的陳書當不了,這邊不是還有陳大哥嘛,怎麼著都輪不到他姜三郎。」

  陳大嫂孫氏一頓,回頭望向韓氏:「他二嬸子,這話就不對了,我家大郎才不要做什麼村正呢,下次可別這麼說,被人聽到該笑話咱家痴心妄想。」

  哼!這韓氏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日子見天兒來她們家,不是挑唆這個就是挑唆那個,三句不離姜家,瞧那意思,恨不得姜家全家倒霉死絕才好,自己可不想跟這種女人攪合一起。

  孫氏真是煩透了這韓菊娘,只要看到她抱著孩子進院子,就趕忙叫自己小女兒回屋關上門,不許她出來。

  一個從牢里放出來的女人,誰沾上誰倒霉。

  韓氏見陳大嫂呲噠自己,也不生氣,反而微笑道:「怎麼就痴心妄想了,陳大哥德高望重,能力也不俗,別說當村正了,做里正也是能夠的。」

  孫氏被她這番話噁心到不行,若她不是韓妙娘的遠房堂姊妹,她都想拿線坨子砸她臉上。

  自己男人再好,也輪不到她一個牢獄犯婦來言說。

  孫氏噌地站起身,端起紡好的線坨就進了屋。

  韓菊娘見此情形,知道孫氏也瞧不起自己,心裡既難過又憤怒。

  難過自己從監牢放出來後,夫君陳昌平有時一天都不與她說一句話,更是從不與她同房休息,哪怕自己生出兒子,他也只是給他取個名字,之後連抱都不抱一下。

  憤怒的是,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

  連隔壁那個窮鬼遇到自己,都忙不迭繞路走,仿佛自己是什麼洪水猛獸。

  於是她只好來找遠房堂姊妹韓妙娘說說話。

  不成想連堂姊妹的妯娌孫氏也給自己甩臉子。

  韓妙娘看出堂姐不悅,低聲道:「你理她做什麼,她兒子腿瘸了,正心情不好呢。」

  韓氏笑笑,抱著兒子站起身,「天不早了,在你這裡待這麼久,該回去了。」

  韓妙娘也笑:「正好我也要去菜園子拔點兒菜呢,跟你一起走吧。」

  說著拎起一隻菜籃子,與韓氏一同走出院子。

  走到半道,韓妙娘忽然想起什麼,低聲道:「哎呦,差點忘了告訴你,昨兒我家那口子回來說,姜家孩子在縣城瞧見你家陳婉啦。」

  韓氏一愣,「婉兒?在哪裡瞧見的?」

  「說是在瓦市,她好像做了舞娘,在台上跳舞來著。」韓妙娘邊說話,邊悄悄打量這位堂姊妹的神色。

  韓氏抱著兒子的手緊了緊,冷淡道:「許是她們看錯了,我女兒怎麼可能做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