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勘兵衛達成共識的空山一葉繼續過起了自己修煉、吃飯、閒逛的生活,或許經驗豐富的勘兵衛認為讓空山一葉參與招募武士,打起來的可能性遠比招募成功要大得多。
勘兵衛與勝四郎站在客店門外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勝四郎悄悄指著一個武士對勘兵衛說:「師傅,你看這個人。」
勘兵衛打量過去,搖搖頭笑著說:「這個不行。你看他雖然衣衫破舊,但昂首挺胸,肩抗大槍,目光湛然,定是想施展心中抱負之人,絕不會做幫農民殺山賊這種事。」
勝四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師傅。」猶豫了片刻又問道:「師傅,那個……空山一葉前輩真的很厲害嗎?」
勘兵衛哪還不知勝四郎的想法,搖頭道:「你還是不明白如何準確分辨一個人的武功高低。唉,當然,這與你本身不強有很大關係。」勝四郎羞愧低頭。「這並不怪你,畢竟你還年輕,我在你這個年紀武藝也不過爾爾。」勘兵衛接著道:「你知道師傅最怕哪種人嗎?」勝四郎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請師傅指點。」
勘兵衛仿佛回憶起什麼,良久後開口道:「那些大搖大擺,看似不可一世的傢伙往往是最先死的,不值一提。」說著,指了指剛剛經過的兩個頭戴斗笠的浪人:「就像他們,以看似兇狠的姿態示人,掩飾自身弱小」,「勇猛精進的也不足慮,因為你只要稍有避讓,不與之力戰,他們也不會咬住你不放,一旦再次遇到後,他們更不會對你多做提防。」
「最讓我感到恐懼的,是那些永遠保持呼吸平穩、目光平靜的人,當他們提刀向你不緊不慢的走來,你會感覺仿佛殺死你就像砍草蓆那麼輕鬆,這種恐懼能讓你在夢中驚醒,冷汗浸濕全身!」
勘兵衛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像是擺脫些什麼,對勝四郎說:「每次遇到這種人,我都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恭敬以待,誠懇平實。那天晚上,空山君看向咱們的一眼,就是我做夢都不想遇到的那種眼神,那是一種對你全身破綻瞭然、出刀既一擊斃命的劍客之眼。」說完,拍了拍勝四郎的肩膀,便不再言語。
?兩人不再說話,重新盯著過往行人,尋找那些符合目標的招募對象。
?過了一會,勘兵衛目光一閃,對伺候在一旁的利吉說:「看那浪人,頭髮有些散亂,表情嚴肅的那個。把他叫過來,就說有武士請求幫助。勝四郎,隨我進屋。」
說著率先走進旅店坐到地板台子上,俯身在大屋中央火塘旁的乾柴中挑揀著,選出一根粗細順手的木棍遞給勝四郎:「拿著,躲在門後舉起來,等浪人進門,用力破下去。」
?勝四郎猶豫的看著勘兵衛,最終還是咬牙接過。「不必留情,用力攻」勘兵衛道。勝四郎走到門後,高舉木棒擺好架勢。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道陰影慢慢從外而來,身影剛剛跨過門口,勝四郎便大喝一聲毫不猶豫一棍劈下。
?那浪人面對毫無防備的攻擊,沒有時間拔刀出鞘,只是左手抽出腰間打刀,抬臂用刀柄向後磕飛木棒,勝四郎被這股力量一帶,不由自主的轉了一個圈,變成背對浪人,那浪人右手一把擒住他的後頸向前猛推,勝四郎被推得踉蹌向前衝去,隨即穩不住身形摔倒在地。
?浪人身體微躬,就像一頭即將發起攻擊的獵豹,右手握刀柄急速左右掃視,這是在觀察屋子裡有無其他埋伏。
勘兵衛沒有理會倒地的勝四郎,左手倒提武士刀起身走到浪人面前道:「好身手!多有冒犯,在下島田勘兵衛,現正火急招募俠士,請原諒。」說完衝著浪人恭敬的鞠了一躬。
?浪人站直身體,稍稍放鬆戒備,但眼睛依然緊緊盯著勘兵衛,一字一頓的說:「怎麼回事,你不解釋清楚,我不會善罷甘休!」勘兵衛趕忙擺手道:「不不,真對不起,我們只是想試試你的身手,因為很快就要對抗山賊。」
浪人聞言,放下握住刀柄的右手,面帶一絲興奮的問道:「唔,是哪個藩?」這個時代的日本,能夠憑藉武功為藩主效力是幾乎每一個浪人的追求,如果立下戰功被藩主、家老等大人物賞識,便能立刻得到效忠機會,成為一個有身份、有固定俸祿和賞賜的正式武士。
勘兵衛低頭道:「說起來很難為情,是為了農民。」「農民?」「是的,沒有俸祿和賞賜,只供每天膳食……」「八嘎!」浪人打斷勘兵衛的話,目光閃爍的說:「我的酬勞豈能這麼少!」「真可惜啊,你可否考慮一下?」「不行!」浪人毫不猶豫的拒絕,把刀插回腰間,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好可惜,他武功那麼好!」對於這個抬手間便讓自己毫無還手餘地的浪人的拒絕,勝四郎感到十分遺憾。勘兵衛摩挲著鬍鬚沒有回答,看表情似乎也並沒有太過在意,而是直接走出店外,開始新一輪的招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