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韓江初為春蘭客,明江自此蛇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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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閒話少敘,且說韓江大學四年讀了三年半,還有一學期是實習期,按照二叔韓儒雪的吩咐得先到對口單位實習,他的專業是旅遊,所以要到望江縣旅遊局遞交介紹信,到時候做實了工作崗位,還可以停薪留職出來干你喜歡的事。二叔還有話,只要你喜歡,一年半載做個副局長沒問題。韓儒雪曾經在省委辦公室做了一屆副主任一屆正主任,現在是副省長,下一屆職位可能要挪一挪,做個正省是絕對的。當初萬崟是鄉長的時候,他在放官的部門咳嗽兩聲,萬崟立馬成了縣太爺了。雷磊原先只是在派出所默默無聞的小幹部,得到萬崟的提拔,現在是望江縣公安局局長,他的提拔與韓儒雪有間接的關係。現在的望江縣官場,毫不誇張的說,各部門主要領導的「恩師」都是韓儒雪。現在放了寒假,爺爺也說了,允許韓江閒逛一個月,過了春節才正式做事。爺爺的話家裡人誰敢反對?

  再說萬崟得知韓江回來,三天兩頭都到望江樓吃飯,與其說是吃飯,倒不如說是「心飯」,愛莉是他心儀的姑娘,再者是和韓家套近乎。望江縣準備撤縣設市了,他還想做個比縣長還大的官,現在第一步先把韓天的工作搞定了以後在升官的路上就有了籌碼。張暘現在雖然是緝私大隊長兼管治安,日進斗金,可還嫌官帽太小了。他請韓江有空到越南春蘭玩玩,並把一封信交給韓江,到了春蘭照這個地址找人即可。那班「大人」們也蠢蠢欲動,來望江樓大獻殷勤,韓江見他們一個個諂媚相,做人如此不堪,真讓人橫眉,卻不知日後是同流。可公安局的冷庫副局長和派出所指導員官家鼎沒有來過。韓江為了避開他們,白天不是在望江樓和那班靚妹們開開玩笑晚上唱唱歌,便是開著哥哥的車到處溜達,萍蹤浪跡,或者找老同學聊聊天之類,至晚方歸,日子過得挺滋潤快活。

  話說韓江在望江縣城玩得無聊,想起張暘交給他的信,越南春蘭縣雖然和望江縣僅一河之隔,可韓江只去過一次,既然張大隊長那麼熱心,不防去看看,反正在家也玩厭了。好,明天就去辦理邊境通行證過去玩個痛快。

  這日,韓江拿著邊民通行證在口岸蓋個章就順過了。按照張暘的吩咐:過了越南口岸,沿著口岸大道直走約一公里左轉就到友誼路,再往友誼路走三百米便到春蘭郵政局,旁邊有一家是鐵欄柵圍著的小院,裡面是四間連體的寬約二十米高三層的西式洋樓就是了,門牌是友誼路44號,越南字你不懂,認得44這兩個數字就好了。

  韓江來到院門口,見大鐵門開著一小縫,韓江沒有貿然進去。拍了拍門,只見一個盤著頭髮、戴著金框有色眼鏡、身著一套白色的繡著荷花的高叉旗袍、披著藏青披肩的小蠻腰出來,用越南話問韓江:「你找誰?」韓江不會聽便遞了信過去。那女子接了信便回去了,她還以為韓江是郵差呢。不一會,一個濃眉大眼而又面色灰暗身材看似威猛而又略有駝背約三十來歲的男子笑眯眯的出來。韓江打量一下:此人一定是在風浪里打滾而又傷脾損腎的貨色。他把韓江迎進了屋,進得大廳,只見豪華裝修金碧輝煌,清一色的黃花梨家具全是唐宋風格,古樸典雅,一看便知是富豪之家。韓江一件一件的邊看邊摸。贊道:「哇,好東西好東西。」男子滿臉堆笑:「大佬請坐。」韓江也賠笑問:「老闆一向安好?」原來他會說中國話,韓江坐下。男子又問道:「大佬喝茶還是咖啡?」韓江有點侷促。回應道:「我沒有喝過越南咖啡,就咖啡吧。」剛才那個帶眼鏡的女子拿來兩套滴壺,放進適量咖啡再沖滾水。女子坐在旁邊,微笑的想和韓江絮叨,可韓江一句都聽不進去,不知道她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女子把滴壺的隔子拿開,把一小湯匙放在咖啡杯里遞到韓江和男子面前。張暘的信中說到,來人是個有來頭的人,要認真接待,所以從剛才泡咖啡的空隙把韓江眼診了一下,見韓江目光如電,定非凡品。俗語有云:大凡人的品行從眼神開始。男子叫韓江品嘗越南的咖啡。微笑道:「小弟姓張,叫張華,人稱春蘭華,可能五百年前和張暘大隊長是一家呢。」韓江抱拳祝賀道:「天下姓張一家親。」喝了一口咖啡連連稱讚,接著問道:「張總的中國話說得不一般啊,在哪裡學的?」張華聽到讚賞,高興的說道:「我爸媽都是華人,在家裡是說中國話,在外面說越南話。」這時有幾個人進來,把一大串鑰匙丟在茶几上,說什麼話韓江不知道,張華翻譯說:「今天我們的保稅貨場來了五十隻蟾蜍,就是小車的意思,他們問我從哪個碼頭出。」韓江並不在意蟾蜍不蟾蜍,只想知道他是怎麼認識張暘的。便問道:「你是怎麼認識張大的?」張華見問,沉默良久,道:「那是前年冬天的時節,我撐著一船黑貨剛靠北岸,突然岸邊的草叢了跳出幾個人,當時我正在船頭,正看著來人是不是來接貨的。他們上了船,一個到船尾控制了船夫,三個叫我上岸。我上了岸趁他們檢查是什麼貨的時候顧不得天寒水凍便跳進河裡想游回南岸,可那個在船尾的見到我跳水就開了槍,不過槍指向哪裡開不知道,只是沒有中槍,我聽到槍響就蒙了,乖乖的游回北岸,那晚我在公安局的審訊室了抖了一夜,第二天錄了口供便把我送到了拘留所。像干我們這一行的,很多人都給判了刑,準備到年了,他們帶我去過堂,一個領導看了我的口供又叫把我送回監房了。過一會,那個領導來悄悄對我說,你只說你是撐船的就可以了。第二天提堂,我說那份口供不是我寫的,是人家寫好了叫我按指印的,我是撐船賺工錢的。」張華呷了一口咖啡,接著又說:「兩天後,我從拘留所出來了,那個領導在門口等著我,問我地址是不是真的,還叮囑說,你那晚根本不上貨,記得。」韓江聽了,心裡想,原來是那晚的貨張暘根本不上交,如果要張華坐牢,那批貨就要交公了,高,又吃貨又得個順水人情。韓江問道:「那批是什麼貨?」「人頭馬路易十三,五十箱,值一百五十萬,可惜了,不曉得落到哪個狗肚了。」張華一副很無奈的樣子。韓江安慰道:「財去人安樂就好了,後來你又怎麼和張大成兄弟的?」張華笑著說:「打那以後,張大來我家才知道他也姓張,那就是兄弟了,我有貨就先找他,大家都發了,前幾天還來說不想做了,把事情交給別人,這個『別人』不會就是大佬吧」韓江沒有正面回答。

  話說這日,韓江因去越南便早早就出門了。及至早餐時分,蘇唱因不見韓江下來吃早餐老看著梯口,因問劉霖:「平時這個時候二老板都下來吃早餐的,怎麼今天不露面?你到他房間去叫一聲。」劉霖只顧去廚房端菜拿碗筷並不回應。心想:「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被餓呢,你要叫你就上去叫啊。」可也沒有說出來。愛莉在旁也吹來一口陰風:「如果他抱過我,我走不動爬都爬上去叫,說不定還親一下呢,你快點上啊。」蘇唱不予理會,舀粥胡亂吃了,及至大家都吃飽了,劉霖和蘇唱收拾碗筷。私下道:「今天中午松筠和愛莉值班,我們去橋頭服裝市場看看有沒有靚的風衣,也順便買兩條睡褲。」劉霖同意了。

  望江服裝批發市場離中越友誼大橋不遠,是專供越南的免稅市場,離望江樓僅數百米。是日午後,蘇唱劉霖便來到服裝市場。市場裡一般都是越南客人,他們買了貨便把貨搬到友誼橋上然後分成小包交給一幫專門帶貨的「螞蟻」,這樣越南這邊就不用打稅了,這叫「螞蟻搬家」,這個不用述說。再說蘇唱劉霖在市場走馬觀花瀏覽著,見到心儀的試穿一下就討價還價,一件都沒有成交。突然,身後有人叫一聲「小劉」,她們回過頭來怔怔的看著喊話之人,只見一個精神耿耿的靚仔對她倆微笑著,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了。「你們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司徒啊,司徒檳。」劉霖笑了一聲:「想起來了,你在這裡幹嘛?不穿制服我真的認不出來。」司徒檳附耳說道:「這段時間有一班人經常來這裡偷東西,我在這裡臨時值班幾天。」「原來如此。」司徒檳接著問道:「你們想買衣服?我老表的檔口在那邊,我帶你們去看看。」說著便帶她們往另一邊走去。

  司徒檳把劉霖、蘇唱帶到老表的檔口,和老表說:「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想買衣服,你檔口有合她們心水的,賺少一點,如果沒有,你帶她們去別處買,檔口的人你最熟,價格騙不了你。」然後走開了。

  卻說劉霖、蘇唱提著衣服剛走出市場大門不遠,身後響起「嘀嘀」兩聲喇叭。回頭一看,司徒檳的車已經停在身旁。「兩美女上車,同路。」司徒檳微笑著邀請。美女不假思索便上了車,幾百米的路程也來不及說什麼話,一眨眼便到望江樓了。這時愛莉正在望江樓門口享受著臘月的太陽花呢。只見一輛小車在面前的廣場停了下來,車門開了,下車的是劉霖和蘇唱,每人手裡還拿著裝衣服的手提袋子,一股醋意油然而生。心想:「才勾了老闆又搭上公安,難道她們的屄是鍍銀的還是鑲金邊的?」愛莉沒有正視她們,徑直回里廳去了。悄悄告訴松筠:「你看外面,她們剛才是搭公安車回來的。」松筠不以為然。

  再說韓江在春蘭和張華話語投機,天南地北無所不談,時將正午。張華道:「大佬第一次來我家,我沒有什麼好招待的,我就請你去吃頓便餐,然後我帶你去看看我的車場。」又說:「阿翠,還有你們幾位,今天就一起去吃飯吧。」原來那個眼鏡妹叫阿翠,她是張華的保姆兼貼身服務員,專門幫打理家務的。張華便帶韓江和他們出門去了。張華、韓江、阿翠坐一台車,其他的坐一台,一路絕塵向郊外駛去。大概半個鐘,小車在一個院子前停住了。只見牌樓上「虎龍山莊」幾個中文草書龍飛鳳舞。門邊對聯是:虎肉砧上剁,龍筋鍋里綽。張華按了喇叭,有人把大鐵門打開。院子裡已停了幾台小車,張華把車開到裡頭。大家下了車,只見滿園樹葉翠綠,一陣北風掠過,綠葉翩翩。大家沿著如「之」曲徑前行,只見一玲瓏小木屋,小屋有一副對聯:醉前得意麴秀才,醉後忘形溫柔鄉。對聯雖不入格但意境極為深厚,意思是告誡人們飲酒不可過量,一定要保持清醒。門前兩邊的茶花,粉嫩正俏。早有服務員在門口迎接,他們便進去了。

  服務員正蹲在茶几旁邊泡茶招待眾人。猛然門口走進一個女孩向張華肋下戳了幾下:「華哥,昨晚要我好等,你騙人。」張華回頭一看,那女孩還嘟著嘴呢,一臉撒嬌的樣子。「去去去,看我有空收拾你。」女孩又從背後摟著張華,張華推開,道:「有貴客,不要讓人家看了難為情。」韓江只聽到他們說越南話但說什麼並不知道。張華解釋道:「她叫阿瓊,是推銷洋酒的,她不領老闆的工資,服務員都喜歡她來招呼客人,因為她來幫忙就可以偷懶了。」又對那個女孩說道:「阿瓊點菜。」阿瓊叫服務員出去了,自己拿來筆紙。張華道:「來一條兩三斤的山曼蛇燉一個四五斤的石龜,紅燜一隻老身的花臉糯香果子狸,清蒸一條一斤半左右的山涓魚,青菜不論,來一碟。」阿瓊把菜單拿去了廚房。韓江估計張華和阿瓊、阿翠不是一般的朋友關係,而是角邊角的等腰三角形關係。欲知阿瓊如何調戲韓江,下章慢慢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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