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醫館

  安西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到床上去的,第二天天色還很灰暗,她就醒了過來。

  這時,她才想起昨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她竟然和南宮元熠大吵了一架。

  安西玥拍了拍自己的臉,回想著這架是怎麼吵上的。

  安西玥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眸子全是那受傷的眼神和他轉身離開時落寞的背影。

  安西玥自嘲一笑,喃喃道:「終歸與他有緣無分,祖母說得對終究不是門當戶對的好姻緣,就像前世一樣,祖母極力的勸解她,她悶頭悶腦的扎進去,最後害得所有人跟她陪葬。」

  安西玥感覺胸口悶悶的,似乎有些隱隱作痛,她伸了個懶腰翻身下床。

  現在安西玥每日都有晨起跑步,為的就是鍛鍊腿部肌腱的韌性度。

  天空中灰濛濛的,安西玥就繞著前院跑了兩圈,府里鬧了一次分家大戲,院子裡的粗使長工也沒招來,所以此時四下無人,安西玥蹬腿練習了一會腿部的彈跳力,為了方便運動,安西玥將長發編成了辮子挽在腦後,身著一襲貼身的短裝和長褲,看著竟有幾分英姿煞爽的豪氣。

  安鈺霄每天都是這個時辰出門,安西玥回了君蘭苑,他便回了書房,此時見著這樣與眾不同的大女兒,安鈺霄眼睛裡滿是不解。

  「玥兒,你怎麼穿成這樣?這哪裡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安鈺霄沒直接問安西玥是否在練習武功,只是安西玥怎麼說也是閨中小姐,學那拳腳功夫做什麼。

  「跑步活動活動筋骨,強身健體。」安西玥累得滿頭是細汗,盈盈走了過來:「父親,你這麼早就去官衙了嗎?」

  安西玥小巧的瓜子臉上鑲嵌著兩顆如寶石般清亮的眼睛,她其實是特意到前院等她父親的。她知道父親現在在戶部任職,不大不小,倒也有個職位。

  長風跟在安鈺霄身側,也瞧見了大小姐竟然在院子裡練武功,而且身輕如燕,供手見了禮:「大小姐早。」

  「長風護衛早。」安西玥不卑不亢的回了一禮。

  長風張大了嘴巴,瞪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幾個月不見,那唯唯諾諾的大小姐竟大變了個樣,變得比三小姐還要漂亮些。

  安鈺霄點點頭,瞧著大女兒淡定自若的神色,他有些欲言又止,必竟她娘中毒是因為他這個父親。

  「外面涼,回去多穿點衣裳,為父上官衙當差去了。」

  「父親,女兒都回來兩日了,你就不想問問娘的情況如何?」

  安鈺霄停住腳步,他心中有些愧疚,自從知道了那毒是通過他的身體使梅雲洛中的蠱毒,他就覺得自己也是兇手,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就想回到他們在雲城的那段時光,現在兒女都這麼大了,他也糊塗了這麼多年。

  「她……她身體好些了嗎?」他本來想問她何時回來。

  安西玥見他父親神色複雜,嘆了口氣道:「應該快回來了,有外祖父陪著娘,身體應該無恙。」

  安鈺霄本來就長得俊美,現在正是意氣風發的時侯,聽見女兒這樣說,心情也好了一些:「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長風忍不住道:「大小姐,快接大夫人回來吧。」外面那些官員的議論可難聽了。

  長風整天跟著老爺出門去官衙,自然也聽了官衙里的那些官員對老爺指指點點,甚至罵他寵妾滅妻,有辱斯文,妄讀聖賢書,這事鬧得沸沸揚揚。

  長風不服氣的是皇上並沒有撤老爺的職,那些小官小吏憑什麼對侯爺指指點點,老爺每天做事勤勤懇懇,早出晚歸,長風也看不懂老爺為什麼變成這樣,現在這個事情使得安平侯在外的名聲全無,真是氣死人了。

  經過長風的一通抱怨,安西玥其實已經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這裡面或許還有林府的人從中作梗,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嘴又長在別人的身上,叫他們不議論是不可能的。

  即使父親這十幾年來一直寵愛林婉,也沒動搖她娘的大夫人之位,可見父親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只不過林婉會使手段,迷得父親團團轉,現在人已經死了,她也不想再去仇恨父親。

  「女兒想開個醫館,但是咱們北朝有規定,開醫館必須有批覆手續,父親可否找相熟的人幫幫忙。」她不想什麼事都找南宮元熠幫忙,欠他的人情越多,她會覺得越虧欠他。

  安鈺霄震驚的望著大女兒,阻止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咱們北朝民風開放,並且也有女子開醫館的先例。」

  「你是侯府嫡女,開什麼醫館,簡直胡鬧。」安鈺霄怒道。

  「女兒之所以是侯府嫡女,全承了祖父當年治水有功,這十幾年來,咱們安府的門第誰瞧得起過,就算父親也只領著侯爵爵位的那點固定俸祿,逢年過節上頭象徵性發點布匹首飾,先帝爺的確是賞賜了咱們家一些莊子和田產,祖母也說了她身上還有些銀錢是留給我們的嫁妝,可是只等著祖母的那些用完,咱們安府就坐吃山空了,母親的那點嫁妝也早就被林姨娘敗光了的,父親現在在吏部任職,俸祿自然是另算,但這一大家子的開銷咱們不能不算,女兒有這個手藝,又能幫助更多的人,女兒覺得很有意義。」

  安鈺霄沒有想到大女兒說話如此難聽,她的意思是他之所以座在安平侯的位置上全是因為承了他父親的功績,而他坐了十幾年位置竟毫無建樹,不僅沒有為安府爭光奪名,獲得功績,反正因為他識人不清縱容一個女人用完了她娘的全部嫁妝。

  安鈺霄從小就讀聖賢書,不說滿腹經綸,從古至今的大家文學他也是能倒背如流,再者當初他也是考上舉人,若不是進京後頭頂上憑白無故的掉了個餡餅,他也是要考個官造福一方百姓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越到後面,他越是沉淪。

  安鈺霄瞧著這樣倔強的大女兒,只覺得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老太爺身上的風骨。當初他們的父親教育他們三兄弟是那樣的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