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只差一步

  第411章 只差一步

  軟玉溫香讓人迷醉,痛苦卻似要滿溢。

  蕭元度承認,他嫉妒,他瘋狂地嫉妒。

  他嫉妒扈長蘅,輕而易舉便得到了他夢寐以求、求也求不來的。

  他也恨姜女,輕而易舉便將那顆心給了別人……

  愈是苦悶愈是暴躁,渾身都處於一種緊繃中,氣怒無處宣洩,哪裡都不滿足……

  她是他的!

  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有氣無力。姜佛桑起先還掙扎幾下,慢慢便不動了。

  火辣辣的疼,心口也隱隱作痛,不自覺落下淚來。

  察覺她突然沒了動靜,上方的人漸漸停下。

  蕭元度緩緩抬起頭,視線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平靜冷酷的像是一座冰窖。

  淚眼已乾涸,目光越過他看著房頂,姜佛桑木然道:「你也就差這一步了。」

  就差一步……

  只差一步他就真成了汪造牛二之流!

  似冷水天降澆了個透心涼,又似轟然一道雷響。渾身的熱汗變成了冷汗,本就不甚好的面色愈發灰敗。

  伸手將褥子扯過來蓋在她身上,而後僵硬站起,不敢再看榻上人,轉身踉蹌而去,近似落荒而逃。

  房門關闔的聲音傳來,緊跟著隔壁又傳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脫力的姜佛桑蜷縮進被褥里,緊緊捂住耳朵、閉上了眼。

  桌屏案幾,屋裡能砸的都砸了,好一陣之後,蕭元度重重倒在榻上,想使自己平靜下來。

  可是平靜不了。

  痛恨一時衝動,痛恨自己所為。

  為何會做出那種事來?就像是被人掌控了一般,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可這話多像是藉口,分明就是他做下的。

  惡劣,齷齪,卑鄙……

  氣恨上頭,挺腰坐起,左右開弓,狠甩了自己兩巴掌。

  手在發顫,心也在發顫。

  姜女對他本就有心結,口稱著夫主,實則視他為強匪,再經了今日之事……他在她眼裡更要不堪了罷?

  弓著身體,雙肘拄在膝頭,臉埋於掌心,茫然地揉搓著。

  突然就有些心灰意冷。

  姜女已把話說得再明白不過,兩人之間隔著天塹鴻溝,她永不會看上他,和他在一起也無一日開懷。

  他縱有不死不休之心,心到底也不是鐵打的。

  求而不得,必生不甘,不甘再化為怨恨,這回未釀成大禍,焉知下次還會做出甚麼事來……

  狂風怒號,後半夜果然下起雪來。這一夜不知幾人無眠。

  到了翌日,雪已擁到邸店門前,紛紛揚揚仍不見停,且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這種天氣實不宜上路,休屠便去詢問要不要淹留一日。

  蕭元度無可無不可,休屠便又去了隔壁知會。

  隔著屏風,姜佛桑悶咳兩聲,道:「今日可以不走,但我需要一位醫官。」

  一夜過去,她面色和精力愈發不濟,頭也愈發昏沉。早起小環叫她,她連眼皮都快睜不開,直覺不好。

  想起昨夜,原本掉幾滴淚、說幾句軟話就可以過去的事,不知為何就是不願再那樣虛與委蛇。

  其實忍了這麼久,一年兩年三年……又何必一夕撕破臉,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平白叫人覺得自己不可理喻。

  定然有人這樣覺得吧?昨夜小環回來就一臉不解。

  她認為男主人對少夫人已是極好得了,變著花樣給少夫人弄吃食,怕那些吃食又進了她腹中,特意讓人把她留在庖室,還說少夫人不吃完不許她回去。

  少夫人為何不知道惜福呢?

  五公子發火就讓他發嘛,讓她彈琴就彈嘛,能有多大仇呢?多念著他的好,等他氣頭過去不就好了。

  再者說了,婦人家哪好跟男人反嘴的?伯父對伯母動輒打罵,伯母就不敢還一句嘴,只懂得磕頭求饒。她一求饒,伯父就打得輕了,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聽人說伯母是伯父早年搶回去的,那時候伯父待她可好啦,就像寶貝自己的眼珠子。可她不識好,總想著逃跑,伯父一次喝醉酒不小心打了她,從那以後再收不住手,一直打、一直打……村里人都罵她是自找的。」

  姜佛桑聞言只是笑,「是我不知好歹了。我在回嘴之前,應當把前三年後三年全都想想清楚,恨與恩壞與好全都秤稱尺量過了再——或者我也應該給他磕個頭,謝他不打兼且厚待之恩。」

  只恨她還不是聖人,人性的弱點她一樣不少。

  忍讓只能換來別人的苛責,忍得久了,別人覺得你就該一直如此,就連自己也覺得忍受便該是人生的常態。

  殊不知,百忍之下,不成鋼,便成魔……

  蕭元度的情義擺在明面,又有誰會在乎暗處她的心魔。

  這還只是爭吵,要是哪日真把蕭元度如何了,她是不是該被凌遲問死?

  可見後宅婦人的身份有多要不得。

  它會讓很多忍受變成理所應當,它會讓合理的反抗乃至偶爾的情緒發泄都變成別人眼裡的不合時宜……

  小環還在給她出主意,譬如跟五公子賠個不是之類,「就說你下回再不敢……少夫人,伱笑甚?」

  「我笑,」姜佛桑笑容漸淡,「我是不行了,我不夠聰明。只希望蕭元度將來能碰到個像你這樣心胸寬廣不記仇的女子,不會開端便成死局,沒有恩怨情仇糾纏,門當戶對、明媒正娶,夫唱婦隨、生兒育女——」

  這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寬容了。

  「少夫人?少夫人?」

  休屠打斷她的思緒,急問她是否哪裡不適。

  姜佛桑便把失憶的事告訴了他,另讓小環將事先寫好的藥方遞過去。

  「逢著元日,又是這等天氣,醫官尋不到也便罷了,只是若果可能,還請一定要給我抓些藥來。」

  她甚至用上了「請」字。

  沒辦法,此等處境,她需識相。不管是對蕭元度,還是蕭元度身邊的人。

  當務之急,是必須儘快調養好身體,再這樣鬧下去,她怕自己都撐不到豳州。

  且不提休屠如何震驚,出去後就去了隔壁,把事情告知了公子。

  「原來少夫人不是有意與扈……她是頭部受了傷,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蕭元度扯了下嘴角,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良棲山院她見到自己時的反應可不像不記得。

  還有自己對戰黑甲死士時她脫口而出的那句「當心」,難不成是對陌生人的關懷。

  而且偏就那麼巧,單只遺忘了那三年,他一尋去就想起了……

  蕭元度枕著手躺在榻上,望著房頂,沒甚表情道:「她說是便就是罷。」

  「那——」醫官和藥?

  「如她所願。」

  感謝棲桐愛富貴、dancepizza、邱明清、MOKE、人老不朱黃、書友6****36、Lakojihugefy、塵埃、書友****86、書友20200103220100622、書友3****95、緩歌慢行、書友20180321225814430、G夢醒時分、歲顏離、書友20210410144041920、死性難改、書友161004130833953、12211111111、小美眯眯笑、書友20210410144041920、冰山給的月票~

  感謝大家投的推薦票~

  感謝棲桐愛富貴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