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如何收場

  第248章 如何收場

  一場秋雨一場涼,不知從哪一日起,街上的行人已經換上了冬衣,蕭肅的秋風也變作了冷硬的冬風。

  才入十月就下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修渠治堰之事只能暫且停下,待到明春化了凍再繼續。

  力役還家過冬,衙署也清閒下來,這一點從蕭元度待在衙署的時間大大減少便能知曉——他終於有閒暇帶著黑將軍好生馳騁遊獵了。

  姜佛桑為了答應醫長的那本醫書,泰半時候都在後園樓閣渡過,擁裘圍爐是免不了的,炭盆也比別人多加。可喜的是從秋至冬竟是未生過一場病,連個頭疼腦熱都不曾,可見山沒白爬,多動動果是有好處的。

  自從發生滾石事件,靈水村不便再去,她便讓人於後園整修了一條圓形小徑出來,小徑由整塊的青條石鋪就,正好將樓閣與涼亭圈起。

  每日晨起,蕭元度去校場,她總要沿著小徑走上小半個時辰。被蕭元度撞見過幾回,笑她似個陀螺,姜佛桑只當聽不見。

  後來天氣愈冷,朔風刺面刮骨,尤其雪落之後,更讓人禁不住,便從園內轉入了樓閣,場地雖小了許多,倒也聊勝於無。

  雪下下停停,到了十月底,鍾媄和蕭元奚再次到訪,同來的還有馮顥。

  馮顥是專程回話來的。

  連皇后收了她的大禮,鳳顏大悅,很是嘉許了她一番,果然還有厚賜。

  姜佛桑聞言也只是一笑,問他:「姜家那邊如何?」

  「駱夫人見了女君送去的美錦甚是開懷,言六娘子那份會即刻譴人送去興平。此外別無他話,只叮囑女君謹慎小心。」

  小心?懸崖走單索,光靠小心又有何用。

  「不說這些了,」姜佛桑打量他,「這次倒巧,又和叔郎他們半路撞上了?」

  馮顥搖了搖頭,目色坦蕩:「屬下從京陵回棘原那日與鍾女郎在城郊迎頭碰上,她問屬下何日再來巫雄,還說她與六公子也正打算來,不若同路,也好有個照應。」

  「如此。」姜佛桑若有所思。

  對於他們幾個的到來,蕭元度的表現就不是那麼熱情了,面對鍾媄時尤其明顯。

  「五表兄,我好歹叫你一聲表兄!以前是我瞎了——不對,是我不知好歹、痴心妄想,現在我都已經大徹大悟回頭是岸了,再不敢痴纏於你,你又何必回回見了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多傷人吶。」

  蕭元度一臉冷嘲:「你倒是能屈能伸。奉勸一句,搭梯過牆也要看準牆頭,免得大意摔折了腿。」

  「你!」鍾媄面對他時雖還有些懼意,也免不了被他的話激起了三分火氣,正要與他分辨,餘光看到五表嫂和馮顥正從小徑過來,趕忙垂頭作拭淚狀,「五表兄,人家好心好意問候你,你也太欺負人了。」

  蕭元度一瞥眼,也看見了同來的姜女與馮顥,這些日子累積的好心情瞬間喪失殆盡。

  心裡堵得慌,臉上自然不好看,也不打算入園了,一甩袍袖原路折返。

  「夫主?」

  才從樓上下來的蕭元奚也喊:「阿兄——」

  姜佛桑無奈,「你們先入樓安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姜佛桑出了後園先去了內院,無人;又去了二堂,果在東廂書房把人找到了。

  緩步走到書案旁,叫了聲夫主,沒得到回應。

  伸手把他遮臉的書卷拿下:「夫主若覺乏累就回屋歇著,這樣當心著涼。」

  蕭元度置若罔聞,仰靠在圈椅里,身子挪換了個方向,腿從長案這頭搭到了另一頭,搶過書卷重新往臉上一蓋。

  姜佛桑也不氣餒,繞過去,仍給他取了下來,「夫主可是有煩心事?」

  蕭元度面色不虞,「我能有甚煩心事?」

  「可是心煩二字就寫在夫主臉上。」

  蕭元度臉色愈發不好,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冷哼一聲改了口風:「你來此做甚?把客人撂下豈是待客之道。」

  姜佛桑彎唇:「客人再重要,也不及夫主重要。」

  這話雖不可信,聽起來還算順耳。

  然光耳順又有何用?心氣不順。

  蕭元度儘量不去想她與馮顥並肩而來的那一幕,偏那一幕就像刻在腦子裡,任如何也揮之不去。

  沒來由地感到煩躁,即便有來由也無法跟姜女挑明了說——真挑明了,他與姜女之間又該如何收場?

  關於這點蕭元度還沒怎麼想好。

  收腿正坐,手拄著案,揉了揉眉心,索性避而不談,說起別的:「你與鍾媄往來還當注意,她心眼多。」

  姜佛桑情知作為鍾媄曾經直接算計過的對象,蕭元度對鍾媄的印象比之常人更要惡上三分,短時間內怕是很難扭轉。也不強替鍾媄辯解。

  只道:「夫主忘了,妾心眼也不少。」

  蕭元度見她笑模笑樣渾不上心,不由氣結。

  「也是。」他點頭,「倒把這個給忘了,你倆湊到一起,還不知吃虧的會是誰。我多餘一說。」

  「當然不多餘。夫主關心妾,妾豈會不知。」

  蕭元度一僵,呵了一聲:「你切莫多想,我只是被那鍾媄算計煩了,不想再被她攪得家宅不寧。」

  姜佛桑也不戳穿,繞開這個話題:「今日席宴就設在後園,夫主以為如何?」

  「愛設在何處便設在何處,何必問我?」說著又翻起案上文牘,作出一副無暇分身的姿態。

  「夫主不出席更非待客之道。你縱是不喜鍾媄,還有六叔在,這天寒地凍路遠迢迢的,他來看你……」

  「行了行了。」蕭元度起身,瞪了她一眼。

  繞過書案走到門口,未聽到腳步聲跟上,回身,「還不走?」

  這頓接風宴吃得雖不算和樂,倒也還算安生——與他們第一次來巫雄時相比。

  宴後閒談,鍾媄把姜佛桑叫去一邊,詫異問她:「就五表兄那狗脾氣,你如何勸動的?」

  上回來還給她甩臉子呢,今日難得,一句難聽話也沒說。

  「夫主脾氣很好,何須勸?」

  鍾媄一臉懷疑,「就他——」

  姜佛桑沖她使了個眼色,鍾媄旋即停下,轉過頭去,果見蕭霸王出現在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