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揉一把狗子的腦袋,狗子朝著老頭身上就開始咬。
老頭悽厲慘叫,一聲哀嚎,可嘴巴依舊硬的很,「就算是你找到,你又能如何!找到了你也下不了手!哈哈哈哈哈……你們等著亡國吧!一群廢物也配享用這麼肥沃的土地……」
徐西寧猝然回頭,幽冷的目光注視著老頭,盯了一瞬,很輕的挑眉,「所以,你們養著兵馬的地方是在駐軍,對嗎?」
老頭頓時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的!不可能!」
徐西寧笑起來,「當然是……倩倩姑娘告訴我的,我只是找你核實一下罷了!」
門外站著傅珩的暗衛,早在爆炸之後,傅珩的暗衛就直接控制了這賭坊。
「給侯爺送個信兒過去,至於他,給他留一口氣,找個人暗中盯著,看他和誰聯繫。」
吩咐一句,徐西寧帶著春喜離開。
從和順賭局一出來,徐西寧迎面遇上那個壯漢。
這邊爆炸的聲音動靜太大,惹得不少人站在要近不遠的地方探著脖子圍觀。
對面,春色滿堂更是姑娘恩客擠在門口,窗戶口,探著脖子,笑著鬧著圍觀著。
那壯漢,就站在春色滿堂的門口。
徐西寧從和順賭局一出來,先是和他對視一瞬,繼而在無數圍觀的腦袋裡逡巡一圈,找到那老鴇子,徐西寧朝著老鴇子揮揮手,十分大聲的喊,「謝謝!感激不盡!我還有事要忙,回頭重謝你!老鴇子!」
老鴇子一臉困惑的扯嘴笑笑,謝我幹什麼。
她要急死了,倩倩和紫衣姑娘都不見了,也不知道對面會不會有人來找她的麻煩。
夜色已濃。
「夫人,咱們去哪?」春喜跟在徐西寧一側,臉上帶著一股子亢奮,忍不住,走幾步就要蹦兩下,可愛的不行。
徐西寧捏她的臉,指了左手方的一條小巷子,「等人。」
春喜跟著徐西寧進了那黑漆漆的巷子。
今兒陰天,月亮都沒出來。
巷子裡的居民大約是都歇下了,巷子裡沒有一點光亮,黑黢黢的,讓人覺得深不見底。
春喜不由的往徐西寧跟前湊了湊,特別小聲的說,「夫人,會不會有鬼啊。」
徐西寧哭笑不得,「你迷魂香沾屎,誰碰誰死,怕什麼鬼?」
春喜縮縮脖子,「不行不行,鬼還是怕的。」
徐西寧屈膝靠在牆上,「鬼哪有人可怕。」
正說話,巷子口傳來腳步聲。
窸窸窣窣,沙沙沙沙~
春喜一把抱住徐西寧的胳膊,腦袋往徐西寧肩膀埋。
徐西寧好笑的摸摸她毛乎乎的腦袋,扭頭朝來人道:「軍爺好眼力。」
春喜偏一點腦袋,露出眼睛往外瞧。
走近了。
看清了。
是滿堂春色那個指著她家夫人鼻子罵小白臉的男人。
一下不害怕了,春喜十分囂張的道:「你來幹什麼。」
那壯漢沉著聲音道:「你們是什麼人。」
徐西寧似笑非笑,「有人在你們駐軍里養了蛀蟲,怎麼?你們這些正兒八經的駐軍,連那幫蛀蟲都干不過,你讓蛀蟲攆出來了?高振傑這麼沒用?」
徐西寧一提高振傑,壯漢臉上的肉狠狠的抽了一下,「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提高將軍!你們到底是誰!說!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徐西寧冷笑,「恩將仇報嗎?我們剛剛替你把和順賭局做了,你扭頭就來對我們不客氣?怎麼,你的拳頭是打不過敵人,只會打自己人嗎?因為知道自己人不會對你下死手,敵人可不慣著你?」
對一個將士來說,徐西寧這話,可謂刻毒扎心。
那壯漢惡狠狠的瞪著徐西寧,頓了好一下,「你們炸了和順賭局又如何,這賭局不過就是他們斂財的地方,真正的幕後主使又不在這裡。」
徐西寧道:「怎麼不往京都送消息?」
那壯漢怒道:「送消息?送給誰?誰是可信的?傅珩不在,他夫人不在,連章景繁都不在,能送給誰?」
怒吼裡帶著哽咽的哭腔。
他一個魁梧的漢子,不知道憋了多少委屈,才能一句話情緒炸成這樣。
春喜怔了一下。
上前。
摸摸他胳膊。
壯漢聲音帶著嘶啞的憤怒,「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送過。」
「沒送到?」春喜問。
壯漢攥著拳,「人折了。」
消息根本送不出去。
「西山大營為了抗倭,當初幾乎死了個絕種,就剩下幾個孤魂野鬼,如今宣府駐軍……我寧願死在抗倭的戰場上,也好過現在這般。」
徐西寧看他猩紅的眼裡強忍著的淚。
心疼。
問:「軍中,到底出什麼事了?」
壯漢瞪著徐西寧,「你是誰?」
徐西寧猶豫了一下,坦白,「徐西寧。」
那壯漢明顯是被這個回答震驚住。
他瞪著徐西寧,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忽然……
那憋在眼底的淚,一下就流了出來,「你們,怎麼才來。」
魁梧的漢子朝後踉蹌半步。
靠在後面的牆上。
黑漆漆的巷子裡,他抹掉自己湧出來的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
也不過是未曾到真正的傷心處。
「到底出什麼事了?」徐西寧小聲問。
壯漢狠狠搓了兩把臉,「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去城西清水巷從左數第三家,門口有棵,老槐樹的那家,翻牆進去等我,我回滿堂春色一趟,一會兒過去和你們說。」
壯漢撂下話,抬腳往出走。
「夫人,咱們去嗎?」春喜問。
徐西寧想了一下,「盯著他吧。」
春色滿堂。
壯漢回去的時候,大家還在津津樂道的聊著對面和順賭局被炸了的事。
有好事者,甚至跑到賭局裡面去瞧了瞧。
「沒人報官嗎?」壯漢一邊往春色滿堂走,一邊隨口問旁邊的姑娘。
那姑娘嬌笑著,「報官了,不過聽說,衙門那邊,知府大人在連夜審訊於小五,騰不出功夫過來,你看見倩倩姑娘和紫衣姑娘了嗎?
「媽媽到處找她們呢,找不到人。」
壯漢心道。
看到了。
一個時辰前讓麻袋裝走了。
但是我不說。
他笑著搖頭,上了二樓,推開包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