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那毒不是無藥可解嗎?

  「五千兩買幼安先生的真跡?莫不是沈小郎君被人騙了吧?」

  趙修遠聽了話,忍不住接了過來細細打量,越看眉頭皺的越緊:「這字看著倒是像是真的,可感覺卻和佑安先生一貫的風格不大像。幼安先生最出彩的一幅字,寫盡少年壯闊意氣,可這一幅麼,著實不像他的風格……且也沒個印章。」

  「哎呀,哥哥你小心些,別弄壞了!」趙曦月即刻小心翼翼的從他哥哥手裡頭將字接過來,珍而重之的捧在手上,又嗔了一眼趙修遠:「哥哥,你莫不是忘了?我自幼年臨摹的就是他的字,怎麼會認不出先生的字?哥哥,你莫要小瞧了,這一副必是他的真跡。不管有沒有印章,都是他的。」

  趙曦月說著,神色間帶著些許瘋狂的眷戀,指尖在那字畫上細細的摩挲,忽而眼眶一紅,淚水奪眶而出。

  卻又害怕眼淚浸透了畫布,小心翼翼的擦拭掉。

  方才哽咽的道:「哥哥,幼安先生從前的字,或奔放,或意氣風發,或有滔天怒意,但都一往無前,行雲流水,從不遲疑。可現在的他,字裡行間隱有頓挫,滿是蕭瑟荒涼之感。」

  說著,她吸了吸鼻子:「不知他在何處受苦.又在經受什麼苦難折磨.」

  趙修遠不由得搖頭失笑:「傻丫頭,世人皆推崇幼安先生,他的一幅字畫價值千金。就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幾年也未必有這麼多的進項。若是窮苦人家,一輩子也未必見到如此多的銀子。

  他只需隨意賣上兩副字畫,便夠他吃上大半輩子的。他如何能受苦?」

  趙曦月聽了,一撇嘴:「哥哥根本什麼都不懂,若非受苦,先生寫字為何不是他慣用的金栗紙和宣城徽墨?

  金栗紙厚重,久存不朽,徽墨落字如漆,經久不退。先生一貫最愛用。可如今,他用的是這最次等的紙墨。紙粗糙不均,這墨更是還伴著難聞的味道,便是下人都不愛用!」

  這般說著,便又是嘆氣:「先生愛蓋章,有時候一副字畫蓋上三個五個章也不止。如今這一副,卻一個章都沒有。先生定是受了大苦了!」

  趙修遠聽著,不覺一愣:「我竟不知你如此了解幼安先生。」

  趙曦月仰著頭,嘴角勾起笑意來:「若非先生,曦月便不是今日的曦月。先生有難,曦月必竭盡全力相助。視為知己者死,便是如此。」

  這般說著,她立即對著邊上的奴才吩咐道:「翠竹,快備筆墨,我要即刻給沈家佑去信,讓他務必尋找先生下落,必要時,施以援手才是。」

  「就那麼喜歡?身子不舒坦都顧不得了?」趙修遠瞧著不由得搖頭失笑:「你就不怕尋到了人,是個邋遢落魄的老漢?」

  「哥哥你真討厭,才不會呢,先生定是位俊逸郎君!不過,不管先生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嫌棄!就算他是個邋遢老漢,我也會助他的。」

  「從前的先生是天上皓月,曦月不敢沾染分毫。如今的他,想必正是最需要我的時候,曦月自不會視而不見。」

  這般說著,坐在作案上寫字的時候,眸子仍舊閃著興奮的光芒。

  趙修遠眸光柔和的瞧著她,由著她忙,並未說話。

  就在此時,外頭他的貼身護衛匆匆進門,面色冷然的道:「公子有急報。」

  趙修遠看過來:「怎麼了?」

  護衛看了一眼身邊的還跪在外頭的人,神色不言而喻。

  趙修遠似乎才意識到那人還在跪著,便是揮了揮手:「你也抓緊下去,去帳房領百兩銀子,好生養傷。」

  「是。」

  那人應了一聲,眨眼之間就出了門去。

  護衛這才上前頭來,壓低聲音道:「公子,皇上醒了!」

  「你說什麼!」趙修遠本還有幾分散漫,聽了這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護衛搖頭:「具體時辰不詳,消息是剛剛得到的。只聽聞,皇上身子好像仍舊不適,就在剛剛召見了各位輔國大臣入宮。並未召見攝政王。」

  聽到最後,趙修遠不覺瞳孔一縮:「攝政王府可有什麼動靜?」

  護衛搖頭:「攝政王府一如往常,也不見攝政王的消息傳來。」

  趙修遠眉頭仍舊皺著:「怎麼會忽然醒了呢」

  「哥哥,那毒不是無藥可解嗎?怎麼會這樣?」趙曦月聽著,不由得停了筆來看她哥哥。

  趙修遠神色陡然嚴厲:「住口,這話也是能宣之於口的?」

  趙曦月撅嘴:「這不是沒有外人麼。我也是擔心哥哥。該不會鵲神醫真的拿到解藥了吧?」

  趙修遠皺眉:「應該不會,他要是有解藥,何苦拖了這兩年?」

  沉吟著道:「中了五毒散的人,也有醒來的先例,但那是」

  「迴光返照!」趙曦月眸子中閃過興奮。

  趙修遠瞪了他一眼:「口無遮攔!」

  趙曦月撇嘴:「不說了就是。」

  趙修遠盯著自己妹妹,眸色深深:「看來有些事情要儘快了。」

  ……

  玄庭知道自己死了。

  中箭那一刻,幾乎痛到窒息,眩暈感一陣一陣襲來,他卻越發清明,腦袋裡頭滿是紛雜的思緒。

  儘管他一直努力的活下去,卻仍舊沒等到安德海來接他。

  他後悔了,那日他就應該一直躲在屋子裡頭,若他不去門邊向外頭瞧,許是不會中箭,也不會死了。

  死了,是不是就什麼都沒有了?

  再也見不到那個不喜愛他的父皇,再也見不到抱著他給他說典故的老祖宗,也見不到安德海了

  不知安德海的傷好了沒有,可就算是他好了,自己死了,他應該也會被處死吧?

  玄庭想,他如今還沒和瘋瘋癲癲的國師相認呢,玉佩還在褻褲裡頭,不曾給他

  還有暖姨她們自己死了,老祖宗會發怒的吧?會不會將她們都處死.

  好想吃暖姨做的鍋包肉啊,酸酸甜甜的,上次他沒吃夠就沒有了

  還有那個黎小二,一直想揍他來著,還沒機會動手.

  也不知小寶珠她還怨不怨自己不幫她。

  第一次種地,暖姨說,等到秋日,就能吃到自己種的糧食了,想來他是吃不到了.

  和暖姨采了青杏來泡酒,也不知是什麼味道的

  大黑終於不咬自己,見到他開始搖尾巴了。他答應大黑,以後吃到鍋包肉給它藏一塊。如今食言,大黑可別生他的氣才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