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思念

  第二日,太皇太后果然主動搬去了仁安宮。Google搜索

  沒有任何吵鬧。

  安靜的,讓宮裡那些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同時,也越發敬重蘇雨昕了。

  瞧瞧,那般難搞的太皇太后都被聖文皇后收拾的服服帖帖。

  在太皇太后搬到仁安宮之後,慈敬皇太后也按規矩搬去了萬壽宮。

  至此,東西六宮的宮殿住所俱已安排妥當。

  這日,蘇雨昕到萬壽宮請安。

  閒聊之際說起了太皇太后。

  「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能讓太皇太后如此安靜。」慈敬皇太后好奇的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蘇雨昕說道:「她以為,慈懿母后當年的事情,皇上至今還不知道。」

  「原來如此。」慈敬皇太后點點頭:「她這是被你拿捏住了。」

  「臣妾其實並不想這麼拿捏她。」蘇雨昕抬頭看著慈敬皇太后。

  「嗯?」慈敬太后皺了皺眉頭,有些沒明白。

  「當年的事情,雖說風汀蘭是主謀,但若沒有太皇太后的推波助瀾,是無法成功的。」

  「確實。」慈敬皇太后點點頭。

  「太皇太后其實才是罪魁禍首。」蘇雨昕捏了捏手指:「有句古話叫,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哀家明白你的意思。」慈敬皇太后嘆一口氣:「哀家有時也在想,之前把那道遺詔告知你們,是對還是不對。」

  百里玄燁臨終前,其實留下了兩道詔書。

  一道明詔。

  立風曜為帝,蘇雨昕為後。

  這道遺詔,世人皆知。

  一道暗詔。

  便是要求風曜得知慈懿皇太后真正死因後,不要與太皇太后計較,更不許弒親。

  這道遺詔,是由慈敬皇太后單獨告知他們夫妻二人的。

  其實在告訴他們之前,慈敬皇太后也猶豫過。

  平心而論,倘或有人殺了她的母親,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報仇的。

  沒什麼能阻攔。

  但是這道暗詔,是百里玄燁留下的。

  她那麼愛他,所以不想不顧他臨終的意願。

  最終還是選擇告訴了他們。

  今日聽蘇雨昕這般說,她其實又有些後悔。

  「對與不對,臣妾不敢妄論。」蘇雨昕說道:「但皇上不是已經答應,不予計較了嗎?」

  「為難他了。」慈敬皇太后再嘆一口氣。

  「皇上之所以答應,都是為臣妾著想。」蘇雨昕說道:「世人皆知,太皇太后瞧不上臣妾,一直妄圖給皇上納妾。而當年的秘辛,事關皇家顏面,不容外人知曉。倘或太后太后有個好歹兒的,這帽子大概就要扣到臣妾的頭上了。」

  「皇上待你,情深義重。」慈敬皇太后說道。

  「是啊。所以臣妾待皇上,也該情深義重。」蘇雨昕笑笑,說道。

  「你可別做傻事。」慈敬皇太后皺了皺眉頭,囑咐道。

  「母后放心,臣妾還要陪著皇上一輩子呢,又怎麼會做傻事。」蘇雨昕抿了一口茶,說道。

  「人活著,未必就比死了痛快。」慈敬皇太后看著蘇雨昕,說道。

  「母后說的是。」蘇雨昕笑笑,她也是這麼想的。

  「康康三個月了吧?」慈敬皇太后換了個話題問道。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

  「嗯。」說起自家兒子,蘇雨昕眉宇間不由自主的溢出溫柔的笑意。

  「我聽說,乖的很,一點兒都不鬧。」慈敬皇太后說道。

  「也是個皮的,只要醒著就折騰,倒是很少哭。」蘇雨昕笑道:「改天抱來給母后瞧瞧。」

  「再過倆月吧,等暖和些了,現在倒春寒,可別凍著了。」慈敬皇太后說道。

  「嗯。」蘇雨昕點點頭:「等再大些了,就能和弘暄昌平一起玩了。」

  「年歲相當,以後定是好玩伴。」慈敬皇太后笑笑,說道。

  「之前一直忙,都沒顧得上問,清平的好日子,大概是什麼時候?」蘇雨昕問道。

  「她還早呢,得八月前後了。」慈敬皇太后心疼道:「都這四個多月了,還鬧口呢。」

  「這種也沒辦法,得自己熬。」蘇雨昕安慰道:「應該也快過去了。」

  「嗯。」慈敬皇太后點點頭:「錢太醫說,左脈快,七成是男孩兒。」

  慈敬皇太后其實並不在乎男女,也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畢竟她得到了百里玄燁的全部寵愛,沒有因為生男生女對她有過絲毫改變。

  但並不代表她不懂。

  這世上九成的婆婆,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媳能頭胎得男,抱上孫子的。

  清平雖貴為公主,但已經嫁做人婦。

  她自然希望她能在婆家過的舒心,夫妻恩愛,婆媳和睦。

  所以也盼著清平能一胎得男。

  「臣妾的母親和兄長,只希望清平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蘇雨昕笑道。

  「清平是個有福的。」慈敬皇太后也跟著笑笑。

  又小坐了一會兒,蘇雨昕便起身告辭了。

  蘇雨昕離開後,慈敬皇太后就坐在榻上出神。

  年輕真好。

  夫君陪在身邊,小兩口恩恩愛愛的。

  她也曾和先帝這麼恩愛,可如今先帝卻丟下她一個人先一步走了。

  自從百里玄燁駕崩後,她沒有一日不思念的。

  只不過她的思念,都深深的埋在心裡。

  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舔舐。

  今日,卻壓不住了。

  慈敬皇太后起身,走到書桌前,鋪開一張宣紙。

  手中的筆緩緩落下,細細描繪。

  等到秀珠端著燕窩進來時,慈敬皇太后已經畫了許多張出來。

  都是百里玄燁的畫像。

  或站,或坐,或笑,或愁……

  每一張都栩栩如生。

  慈敬皇太后一邊畫,眼淚一邊往下滾。

  帶著灼熱的溫度,暈染開畫像的一角,然後變得冰涼。

  秀珠心疼道:「娘娘歇歇吧,手腕兒都腫了。」

  慈敬皇太后抹去眼角的淚,抬頭看著屋頂,好一會兒才把所有眼淚都咽了下去。

  只剩下一雙通紅的眸子。

  「收了吧。」慈敬皇太后放下毛筆,轉身離開。

  一絲目光都未曾在那些畫像上停留。

  她怕自己會再忍不住。

  那種蝕骨的思念,那種天人永隔的悲痛,像洶湧而來的潮水。

  讓她每天都在承受著滅頂之災。

  無人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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