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淵鵬緊趕慢趕終於在午時的時候趕到世尊教山下,路上跟峨眉、缺雲山兩門的人順利會合,讓他意外的是竟然在山下撿到了一身狼狽的唐倦。
唐倦渾身衣服濕透,臉上擦傷明顯,一雙通紅的眼睛看人的時候都帶著濃濃的警惕。半天前還是乾淨富貴的江湖少俠,現在看著像條喪家之犬,秋裳劍已經不知丟到哪去了,急匆匆地想要上山,正好被後來的胡淵鵬看見。
「你怎麼回事?」不是應該隨著沈珏早就到了世尊教了嗎,胡淵鵬狐疑地審視著他這個越來越跟他離心的弟子。
「我跟沈珏他們走散了。」唐倦神情焦急中帶著點木然。
胡淵鵬總覺得他奇奇怪怪的。
「你這是發生什麼了?」栗子蹦出來問,瞎子也看得出來他這個狀況不對勁。
唐倦詭異地沉默了一下,暗中掃過這群人。
秋無意反水了,這個認知讓他到現在都還如在雲端飄著,有著強烈的不真實感,跟差點死在湖裡的感受很像。
他猜不出秋無意這麼做的意圖,很大的可能不只是為了殺他,目標是沈珏,現在趕緊去找沈珏才是上策,可眼前這些人,唐倦不確定秋無意的反水會不會跟這裡的某些人有關,也不敢如實說出。
「問你話呢?發什麼呆啊!」栗子不滿地叫道。
「哦,我們,中途遇到了世尊教的神秘人,我們被打散了。」唐倦隨口胡謅了個理由。
「啊?」其他人或許會相信這番說辭,栗子是不信的,他那能以一己之力干翻天下的主人,會被神秘人打得跟唐倦走散,怎麼感覺是騙人的呢。
「小沈公子呢?」胡淵鵬對這樣的理由倒是沒什麼看法,習藥藥的武功也就那樣馬馬虎虎。
「我不清楚。」唐倦壓住心裡的擔憂,裝作想起什麼一樣驚呼道,「啊,聽說,世尊教的人打算把囚禁的掌門們轉移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此言一出,人群中炸開了鍋。
「什麼?」
「唐少俠此話當真?」
「怎會如此,他們打算把我家掌門轉移到哪?」
胡淵鵬一把拉過唐倦,壓低聲音問,「到底怎麼回事。」
唐倦快速地把要說的瞎話在心裡過一遍,確認沒有什麼漏洞才道:「他們得到消息我們要打上來,知道敵不過師父,這才想到轉移人質,我們本來打算跟上看看他們的新窩點在哪,被發現了,這才打起來。」
唐倦一邊說一邊觀察他師父的臉色,「更重要的是有個神秘人,武功極高,他好像也是為了逍遙澗線索來的。」所以你們快點上山去吧,去晚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聲音不大也不小。
尤其是說到逍遙澗跟神秘人。
後面的人介於聽得清又聽不太清的情形下,他跟自家師父的低語就更有可信度了。
大家面面相覷,只有栗子覺得這事很弔詭,左看看右看看,這裡面沒有誰是她百分百相信的,不安全感讓她想起了秦向之,要是秦師叔在就好了!
「阿彌陀佛,既然事情有變數,不如我們還是速速上山去吧,要真如唐小施主所說,恐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智源大師的話得到了大家一致贊同。
「好,速速上山。」胡淵鵬一聲令下,大家提高速度,紛紛運起輕功。
「快來看!」武當千幻忠地扯著嗓子叫嚷,眾人趕過去,只見從這條台階望上去,一路上屍橫遍野,已經乾涸的血跡黑黑紅紅的到處都是,似得清一色都是世尊教的人。
千幻忠轉頭看向唐倦,橫著眉毛問,「這些都是你們下的手?這些人都幹了十惡不赦的事嗎?」普通教眾而已,何苦下這麼重的手。
已經做了心理準備的唐倦還是怔了一瞬,好在在輪迴城已經見識過他心上人的殺傷性,「千道長,我們之前圍剿黑樓的時候,可沒分得這麼詳細過。」現在是打算為這些人討公道嗎。
還是說真正的目的只是想給他跟沈珏頭上扣上一頂濫殺無辜的帽子。
「小輩,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嗎?」千幻忠沒想到唐倦真的敢直接懟他,一時間更氣憤了。
「千道長,這些就等我們救出人之後再作判斷吧!」四方島主出來打圓場,他是很清楚武當跟習藥藥那點子恩怨的,只不過現在也確實不是計較的時候。
哼,千幻忠冷著臉一甩袖子,氣哼哼朝前走去。
一群人接著趕路,胡淵鵬路過這些屍體時大致看上兩眼,大多是死於劍傷,有些甚至沒什麼傷痕,看不出死亡原因,「這些真的是你們動的手?」這裡面的人,沒有一個是死在秋裳劍下,這就很不對勁。
「不,不是,一部分是被沈珏毒死的,還有一部分是,死在那個神秘人手上。」唐倦急中生智地把一切不確定因素都歸結於那個莫須有的神秘人身上。
胡淵鵬暫時相信。
這種人間地獄的景象一直持續到世尊教的大門前。
「嚯,這劈開大門的劍氣可是夠強的,這個神秘人什麼來頭。」南斗會的二當家擅長用劍,這樣磅礴大氣的劍勢,是他在江湖上沒見過的。
胡淵鵬也頗為疑惑,身邊的唐倦一聲不吭,只盯著門上的劍痕,這是天久的痕跡,也就是說到這裡為止,沈珏都應該還好。
「你這麼一說,這世尊教的人是都被殺完了嗎,怎麼一個活人都看不見。」龔慕與打量著四周。
「龔島主說笑了。」童信背著手,從一片狼藉的大殿裡踱步出來,端的是一教之主的氣勢。
目前除了柳葉門,八大派的代表都在這裡了。
「阿彌陀佛,老衲少林智源,敢問小施主怎麼稱呼。」智源大師雙手合十,禮數周全。
「世尊教教主,童信。」對,就在剛剛,他登基了,童連鳳重傷已經不可能好起來了,在剩餘的六十九名教徒的擁戴下,全票通過童信為他們的教主。
這給了他極大的自信。
「他們教主不是童連鳳嗎?很多年前被沈不然打斷腿的那個。」
「可能是童連鳳死了唄,這有什麼稀奇的。」
有八大派門下弟子小聲蛐蛐。
「放肆!」童信拿出他父親平時威嚴的態度來,「家父也是你們能置喙的。」
「童教主」胡淵鵬抬手制止還要接著反罵回去的弟子,「我們來此不是為了打嘴仗的。明人不說暗話,幾日前,貴教請了八大派掌門來此做客,我們是來接各派掌門回去的。」
切,童信歪嘴一笑,「好說,胡盟主,既然來接人,怎麼也要有點誠意吧。」
「童教主要什麼誠意?」
「你先跪下磕幾個響頭看看!」童信笑得邪氣張揚。